說得不對,你和四哥、八弟都是王太傅的得意門生,他怎麼不讓你們抄《禮記》抄上幾百次?”淺且樂又想起父皇罰他抄《禮記》的事情,鬱悶壞了。
“不是一回事了,六弟。”淺且言好笑的揉揉且樂的大腦袋。
淺且語站在一旁,也不說話,看著幾位哥哥,笑容淡淡的。 只是心思還想起七哥精緻的面容上蒼白如紙的模樣,不免生出強烈的渴望——要是七哥能與他們一同來武場訓練就好了,只是這樣聽著哥哥們談話,就覺得很好呢……
日耀殿。
太醫們已顫顫微微地跪在了大殿外室,內室寬大的龍床邊上,淺影帝冷著臉捧著口盂,懷裡環著連膽水都吐得乾淨的小人兒。景如月已經不哭了,眼腫得像核桃,倚著綠央站著,抓著繡絹的手因為過於用力而指節發白。綠央小心翼翼地將手握在景如月的手心,就怕她又將掌心掐得血跡斑斑。
太醫面對吐得難受的七殿下根本束手無策,無論如何望聞問切,每個人得出的結論是,殿下無礙,只是吃得多了,腸胃無力負荷。
這些話連對醫學皮毛不懂的景如月都無法相信。且歌此次連那半碗粥都沒喝,僅僅吃下幾塊肉,就吃多了,腸胃無力負荷?!淺影帝自始至終只是輕輕環著七殿下,連綠央要幫忙捧著口盂都拒絕了,對太醫的診斷也不置可否,面上也沒有表情,渾身散發著森然的氣息,周圍空氣溫度持續低得結冰,可是景如月還是模糊地覺得,皇上的氣息並不是往時的那般凌厲可怕。他沒有慣常的那般皺眉頭,也不像上一次將太醫們拖出去直接處罰,抱著且歌,什麼情緒都不外露,可是景如月看著那樣陌生的皇上,心裡就莫名難受起來,胸腔裡弊著一口氣,委屈,難過,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哭出來。
淺且歌已無特別難受的感覺,只是嘔吐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他嫌惡無比了。吐到胃裡連苦水都不剩,總算是好受些了,淺影帝才給且歌喂水嗽口,而後安置且歌躺好,這才回過頭,讓綠央陪著皇后回月華殿休息,又吩咐伯無讓太醫們都散了。這下,偌大的日耀殿也只剩父子二人了。
淺影帝站在床邊,定定地望著床上的小人兒,且歌也沒閤眼睡覺,金墨的眼眸一貫的沉靜,漂亮得如墜星辰。
父子二人淡淡地對視,誰都不言語,誰的臉上都沒有表情。
許久,墨黑的眼眸中迅速刷過亮麗綠色的流光,小人兒的聲音一徑地清澈透亮而空靈:“父皇。”
他只是這樣喚著,淡淡地,軟軟地。像是撒嬌。
淺影帝瞭然,將小人兒圈在懷中,細聲地問:“先喝點粥,好麼?”
且歌不應。淺影帝鬆開懷裡的小人兒,將一直溫著的小米粥捧來,哄著:“吃下的東西都吐光了,喝點粥墊墊。”
且歌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問:“父皇生氣麼?”顯然這小東西是知道父皇和母后都不喜歡他生病的。
“不氣,但是以後要好好吃飯。”淺影帝語氣淡淡的。
“且歌不需要吃飯。”
“亂說。”淺影帝小勺小勺地喂著。
“……”
“我不需要吃飯。”
“亂說。”淺影帝小勺小勺地喂著。
“……”
這麼餵了小半碗,且歌偏過頭去不喝了。
淺影帝定定地看著這個不喜歡吃飯的小東西,道:“你母后會擔心。父皇會擔心。”此話一出,淺且歌也無從辯駁,只好再吃。
“淺且歌,你告訴父皇,為何總說不需要吃飯?”
“吃了會想吐。”
“不吃的話會餓麼?”
小人兒搖頭。
“那為何身體如此瘦弱?”
“不知道。”
意識到這將是個無法控究的問題,淺影帝便就此結束了這個話題。
好一會兒,淺影帝拍拍小人兒的背,道:“再睡一會兒。”然後讓且歌躺好,拉過毯子想為且歌蓋好。初夏的天氣,且歌不想要毯子。淺影帝好脾氣地將且歌扔開的毯子拿回來:“不準動,只蓋肚子。”
淺影帝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卻被一隻小手拽住了衣角,淺影帝只好道:“父皇去拿本書回來。”
卻抱了一疊奏摺回來。且歌也不睡,聽到聲音立即從床上爬起,父皇走近了,才軟軟地挨進父皇的懷裡,手抱著父皇的頭,腦袋蹭近父皇的肩窩裡,軟軟的聲音喚:“父皇。”
淺影帝揉揉小人兒的小腦袋,道:“還在撒嬌呢。”
且歌看著父皇的眼睛,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