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嵐不能否認自己心底漾起一股濃濃的失望,在她想象中,大漠兒女該都是剽悍而精瘦矯健的,怎麼……怎麼一個胖得像肥豬公似的,留著八字鬍、綠豆眼、香腸嘴的男人竟會是……“新國王!
而且,還是她的夫君!
沒關係,她安慰自己,醜歸醜,他好歹是個年輕的男人,而且,是個握有一國大權的男人!醜男易騙,較好掌握。
“為什麼那些人都跪在他身邊?”溫嵐難掩好奇,“他很兇嗎?”
“我也不知道他們幹嗎全跪在那邊,”拉姆兒也是一臉迷惑,“王向來親切,很少罵人的,還有……”拉姆兒看仔細了。
“那些人都是咱們塔善國裡未婚的王公貴族……不知道,他們在這裡求些什麼?”
兩人兀自疑惑間,遙遙聽見亭中傳來契闊別的朗笑聲及言語。
他們說的是塔善語,而這兩個月在漫漫旅程中,為了將來準備當個好王妃,溫嵐向拉姆兒學了一些塔善話,可當她聽清楚契闊別的話後,還真寧可自己壓根聽不懂他的話。
“本王知道這事兒的確是為難諸位了,可這胡塗帳不是本王去攬回的,那大金國瘦皮猴醜女也不是本王去迎回來的,要本王和那樣的女子對視一生,豈非要了本王的命?”契闊別推得乾乾淨淨,邊說話可沒忘記繼續嚼著几上的葡萄,嘰乖嘰乖大口嚼著,不時還有紫紅色汁液噴射在環跪的眾人身上,那些人也沒心情擦拭,一心只想要讓契闊別勸老國王收回命令。
“請王明察!”一個跪著的胖子淚涕四濺,“就因為您不肯要那醜女人,王上現在竟將矛頭指向咱們這些尚未婚娶的人身上,王呀!”胖子說得悲悲悽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無論如何,您要設法救救咱們呀!”
“是呀!是呀!”一個生得一臉黃皮鬼模樣的男子含混著嗓音,“王若不幫咱們去勸勸王上打消此意,那麼,不管他老人家決定要將那帶著衰運克親夫的醜女指派給誰,就是逼那個人去死。”
“是呀!是呀!”一群人異口同聲,“若真要逼咱們娶那剋死了大金皇帝的漢族女子,咱們都寧可一刀死了乾脆!”
契闊別皺皺眉頭,“你們這個樣子不是在為難我父王嗎?那女人畢竟是大金國的太皇太妃,硬要退回,恐興兵禍!”
“咱們自然深知茲事體大,”方才說話的胖子一臉陰險的笑,“咱們幾個也都先幫您設想妥當才過來的,正所謂誰拉的屎誰就得負責清乾淨。那軟趴趴的瘦皮女是由誰帶回的,自然,就該由誰負責!”
“你們的意思是……”契闊別遲疑著說,紫紅色的葡萄汁液由他嘴角緩緩淌出,刺目至極。
“護國大將軍扎爾剛!”幾個男人極有默契,異口同聲。
契闊別猛擊大腿,“說得有理,正所謂誰拉的屎誰就得負責清乾淨。反正扎爾剛的妻子也死了一陣子,就讓那中原來的剋夫女去當他的續絃妻!”
“贊成!贊成!”原本頹喪跪著的男人們紛紛躍起身,手舞足蹈,比過節還要興奮,“咱們這會兒就一塊兒去告訴王上咱們共同的決定!”
一群人簇擁著契闊別離去,沒人見著,十步之遙處的樹叢裡,有個面色死灰、身軀疲軟的女人!溫嵐會的塔善語雖然不多,卻已足夠讓她清楚了這些話的意思,且真正明白了她這會兒的處境。
醜?!這些該死的醜蠻子,不瞧瞧自個兒的德行,個個那副尊容,竟然敢……竟然敢嫌她醜?
這是什麼國家?
第二章
滾滾黃沙蕩蕩塵揚,一望無際天邊盡是無涯灰黃,踞立於居高臨下的關隘山頂,上可仰千足峭壁,下可臨滾滾黃河。
山崖內側有個形似葫蘆的葫蘆泉,此泉在沙山環抱中,雖大風揚沙,卻始終有水深冽瑩澈,泉水久雨不溢,天旱不涸,正是位居於山谷綠洲裡的鄂溫克山寨居民所賴以維生之活泉。
這會兒,隘口上佇足一抹黑影。
那是個男人,一個很特殊的男人!
他名喚颯騏亞,是鄂溫克山寨——被絲綢之路商旅稱為土匪窩的首領頭子,統管共計三千多人的一寨之主。
他的身子高碩健壯,如巨松般偉岸挺拔,結實的胸肌、腹肌完美分在身軀上,濃粗而男性的眉頭下是一雙永遠晶亮燦星般的瞳眸。
令人稱奇的是,他的瞳眸並不是當地慣見的黑色或棕褐,而是深沉的碧綠色,像貓一樣帶點兒邪氣的那種螢綠。
他的母親是出生於中原的美女,而父親,卻是來自於西方遙遠的波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