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再也顧不及什麼眼光、什麼第一眼的好印象,抱著肚子,她嘩啦啦地將這幾日好不容易豐實些兒的腸胃貯存物再度出清。
眾人無語,一時之間,只覺不可思議,難以相信這樣個小小的身子竟能吐出這麼多噁心的穢物。
“二當家,”有人終於出了聲,“你們這次下山出任務,就……就只帶回了這、這『東西』?”
我不是東西,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溫嵐還能夠出聲,這會兒早已跳起來反擊了,但她除了像只氣喘的狗兒癱坐在地上外,壓根直不起身來。
“是寨主的意思,”這句話立即收到效用,眾人不再質疑,孟格布環顧一圈,“這丫頭原是塔善新王要婚賜給扎爾剛那廝的女人,大家也明白扎爾剛與咱們寨子的過節,目是不能讓他暢快如意,至於該如何發落她,寨主並沒有明確指示,就請各位幫忙提供意見,咱們鄂溫克山寨不養吃白食的人,大家夥兒想想該如何處置她。”
“瞧她瘦得皮包骨,又白得像個殭屍。”一個胖子邊啃著雞爪邊撫撫肚腩,“可別硬塞給我當妻子嗷!”
“烏喝,”有人訕笑說,“你已經娶了三個啦!還不知足?太貪了吧!”
“女人多,夜裡選擇多點嘛!咱們這兒夜裡冷得緊,有人幫她暖床,是這丫頭祖上有德。”咔嗤咔嗤嚼著碎骨的聲響不絕於耳,胖子笑著,“可這丫頭配我不成,我烏喝若真撲將上去,會壓斷了氣的。”眾人笑聲中,一個老婦人出了聲。
“不然,讓她到畜棚幫忙,前些日子剛添了幾隻羊犢兒,我正發愁……”
“不!不!讓她同咱們去挖葫蘆泉的貯水壩子,那兒人手不足。”
“不然,左邊的爛泥圈兒也該開墾了……”
“還是馬房……”
眾說紛紜,說的還都是塔善話,對於他們的語言,溫嵐雖略通,但這樣嘈雜的陣仗卻不曾經歷,瑟縮著的她頭隱隱作痛。
“諸位,能不能聽我一句?”
一個溫柔的聲音穿破一切紛擾,連困頓無助的溫嵐都忍不住抬起頭,眼前是名中年美婦,迎著烈日,光暈生在婦人周遭,溫嵐心頭一驚,像是見著了觀世音菩薩,這“觀音娘娘”與她一樣是中原女子,纖柔細緻白皙,雖上了年紀,卻依舊是個大美人。
“夫人來了!”眾人紛紛讓了身,婦人傾身打量受盡苦楚、委頓在地的溫嵐,“夫人您請說,咱們聽著便是。”孟格布傾身,眼前的婦人正是寨王颯騏亞的母親颯柔。
颯柔向來不管事,安靜嫻雅的她,處事圓滑,兼之菩薩心腸,山寨裡的人們對她都是既敬且愛。“這姑娘是中原人,一來身子纖弱,二來言語不通,若跟著諸位,怕只會是個惹禍人物,”颯柔清亮嗓音迴盪,“不如讓她跟我,一方面伺候我,另方面,寨主現正打算引入中原文化,養桑務農,而在我心中始終有個念頭,若咱們子孫長大後能夠同時靈活運用漢語和塔善語,那麼,不管他們將來想要經商務農或遊歷中原,言語上都會佔個大便宜,所以,我想留這姑娘在寨裡教孩子們學說漢語。”眾人紛紛點頭,夫人的話頗有道理。
“既然如此,夫人,這丫頭就暫託給您了!”孟格布環顧眾人,見均無異議,續言,“過些日子咱們建造間學堂,就請這丫頭給孩子們上課。這會兒,大夥兒請各自回返工作崗位吧!”
人群散去,除了那慈藹的觀世音。
“你能起身嗎?”颯柔蹲近溫嵐,說的是漢語,一臉關懷。
溫嵐點點頭,就著她攙扶的手站直了身子,兩人緩緩踱入前方不遠處一間由粘土磚牆蓋成的屋宇,與溫嵐這些日子所見的大帳篷或簡木屋迥然不同。
“這是……夫人的家?”溫嵐進了屋,將烈日隔絕在外,一陣沁涼微香撲鼻,屋裡還燃著淡淡的檀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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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切似極中原人家的屋內擺設讓溫嵐紅了眼,直至這刻她才知道,她有多想家,想念那千里外的出生地,想念她的揚杭縣、她的江南。
“是我的家,”颯柔將她扶到椅上,柔柔笑語,“也將會成為你的。”
“夫人……”溫嵐哽咽的接不下話,多日來壓在心頭的委屈一觸即發,她哭得淚涕四濺,哭得像孩子似的。
“沒事兒了,乖!”颯柔在她肩頭拍了拍,那一臉慈和讓溫嵐想起自己的孃親,“人嘛!總得要受點兒苦才會長大,從今日起,你又可以當回自個兒生命的主子了,這還不算好事嗎?”
溫嵐望著眼前的救命恩人,有片刻恍神。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