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的心。
“想不想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再問,他不想她一個人哭泣。
“沒事,只是……多愁善感。吃飯吧!我做了你最愛的炒三鮮。”
她轉身,卻又讓他拉回來面對。
“朋友應該坦誠以對,何況秋天還早,不是多愁善感的好時機。”
“我……幾位朋友來臺灣找我,太久不見,所以……”她下意識說謊。
原來如此,擔上半天的心放下。“我要開始吃味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朋友'?我這個朋友要排到第幾順位去?”撥開散在她頰邊的髮絲,發覺她好可愛,可愛得像日本娃娃,只是太清瘦。
他從來就不在朋友那個行列,在她心中,他是她唯一的……愛人……
“我不是先幫你把飯菜送來。你還不清楚自己站在第幾位?”
“說得也是,好吧!朋友來臺灣,你就儘儘地主之誼,這幾天別再幫我們送餐送飯。
他的話給了她絕佳籍口,因為,她和醫生約了時間做化療,聽說做化療會虛弱得下不了床,聽說化療會殺死正常細胞,聽說有人受不了這種治療,再也沒醒來,聽說……不想、她不要在這裡、在他面前想,她會崩潰……
“那……這幾天我就不過來了,你幫我跟季昀姐說一聲。”
“放心去玩吧!屏東墾丁很漂亮,你可以帶他們去那邊走走,要不要我的車給你開,你的小奧斯汀裝得下那麼多人嗎?”
“目前不需要,等有需要時,再跟你借。”她輕描淡寫帶過。
“好,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說著,他的表情變得凝重。
他的表情讓她揚起一陣不安,是壞事嗎?那麼不要跟她談,今天,她承受的壞訊息夠多了,不要再加上一條,受不住的,她真的會受不住。
“我們以前談過只要季昀點頭願意嫁我,我們就馬上辦離婚手繽……”
“請你——”她倏地大聲截下他的話,兩個人同時愣住。
季昀答應他,他們要結婚了?黎太太馬上要易主?怎麼辦……她要怎麼辦:噩耗不要一樁接一樁來啊!就算要判她死刑,也請給她喘息機會。
繪藍蒼白的臉色讓他說不出口,他驀地想起,她要抱著他們的結婚證書才能入眠,想起她求他慈悲,求他給她時間,讓她學會死心,她的心還沒死透,他就要加上一腳,把她碾碎了嗎?
可是,事情終是要解決的,他答應季昀在六月中辦妥結婚典禮,好在揚揚的幼稚園畢業典禮上以父親姿態參加。
“繪藍,我和季昀……”
“請你不要現在談。”繪藍第二次截下他的話。“有事情,可不可以等我的朋友回美國再談,他們這幾天就會離開,到時,你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會面對問題,不逃避。”擠出一絲笑容,騙他也騙自己,她根本不知道他要談什麼。
“好吧!等忙過這幾天,我和你找個時間、找個地點談。”拍拍她的肩,但願他能少傷害她一點。
“嗯,就到那個……”
“有抹茶蛋糕和焦咖啡的店。”他們異口同聲。
“你看,我們還是很有默契的。”繪藍搶著說,為他們僅存的默契快樂。
“當然,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黎儇接下她的話。
“朋友是一輩子的事,是不是?就算婚姻沒了,朋友情還是在的,是不是?這份友誼和愛情一樣,都會天荒地老的,是不是?”一連串是不是,問得她自己驚心動魄,她就要失去他了呀……在她失去生命之前。
“對,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攪住她的身子,他抑制住愛的感覺。
圈住他的腰,她再度投身到他懷中,汲取他的體溫,是的是的,她要和他一輩子,雖然她的一輩子短得好可憐,叫是她能擁有他一輩子,是真真實實、童叟無欺的一輩子啊……
她在他懷中又哭又笑,為她的一輩子高興,也為她死去的愛情悲慼,再見了,她的愛情,再見了,她的一輩子……
住了幾天醫院,精神恢復一些。繪藍在清晨時分回到黎儇的大坪數公寓,推開門,一室清冷,有點落實,卻更多的無可奈何。
“本來就是這樣,難不成你還在期待什麼?”她自問。
搖搖頭,先進浴室洗澡,洗去一身醫藥味,她換上粉色睡衣,坐在梳妝檯前面。提起筆,將桌曆上已走過的日子劃去。
四月十七,今天是四月十七了,她和黎環已經結婚整整一週年,好快,三百六十五天,在一掐指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