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接過青嬤嬤手裡的羹湯,一道熱流忽然從下體直竄出來,接著是腹中陣陣的悶疼,素妍驚叫起來:“青嬤嬤……”
青嬤嬤提起她的裙子一瞧,已向外失聲高叫:“快,快叫穩婆,王妃要生了……”
下一刻,墜痛感鋪天蓋地,讓她坐也坐不住。
十月的皇城,已經是很冷的氣侯了。
偏此時宇文琰又在宮中當值,用虞氏和青嬤嬤幫素妍算的日子,似乎還有數日才生,誰曾想突然就要生了。
沈氏原是說十月二十就過來,要住在王府裡陪著素妍。
王府沒個長輩,沒個知事的女人,虞氏整日都提著心。
青嬤嬤立馬派了田壯實回江家請沈氏過來坐鎮。
虞氏一聽,立馬乘轎就趕來王府,一起來的還有沈氏。
素妍痛苦的呻吟聲、喊叫聲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清晨,她早已痛得渾身溼了幹,幹了溼好幾回了。
“娘……娘……”陣痛的短暫間隙,素妍抓住虞氏的手,很重,可虞氏卻叫喊不出,她虛弱地叫道:“為什麼還不出來,我……我沒力氣了。”
青嬤嬤一面為她擦滿額的汗,一面溫聲安慰的手,說道:“沒事,沒事,生孩子都這樣的。”
虞氏則時不時望著外面,“王爺怎麼還不回來?”
這可是素妍生的頭胎,是第一個孩子。
虞氏在外面聽到女兒的痛苦慘叫,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在外面再也呆不下去,索性到內室裡盯著,雖然還是瞧見素妍的痛苦,可她心裡卻是安心得多。
穩婆甲換著沾了穢物和血水的被褥,用熱水擦著她的身子。“王妃這是頭胎,難免要慢些,你再用用力,再用力!”
穩婆乙則附和著道:“王妃的骨盆小了點,生產要慢些。再加把勁,加把勁啊!”
又一陣劇痛傳來,素妍痛叫一聲,狠狠咬著錦衾,用力推送著腹中的孩子。
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但,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孩子也保不住。
虞氏喃喃自語,一面寬慰,一面輕聲道:“你再使使力,一定會沒事的。這兩位穩婆,一個是我們府裡最好的牛姑姑,原是九公主從宮裡帶來的,另一位也是皇城最好的穩婆,你會沒事的,聽她們的話,再使使力……”
素妍也不知道到底在床上翻滾了多久,只聽見虞氏、青嬤嬤、穩婆催她用力的聲音中,又有人在催著多點幾盞油燈,料著已到晚上了。她的嗓音早已嘶啞。只覺臉上刺刺麻麻,手足也開始麻木無力,甚至可以感覺出。心跳也似越來越慢。
“娘,我生不出來了……”她無意識地念叨著。慢慢將手垂下。
虞氏連喚兩聲“妍兒,妍兒……”
青嬤嬤驚慌地挑起珠簾,卻見花廳裡,宇文琰已經回來,整個急得團團轉,“快請瑤芳道長,王妃瞧著快撐不住了。”
宇文琰不待細想。正要進去,卻被青嬤嬤一把扯住:“王爺,婦人產房一片血腥,你不要進去。”
不。他不能見素妍出事。
未說多話,側身進了內室。
牙床上,虞氏一臉憂色地緊握著素妍的手,看著半昏半睡的她,輕聲喚道:“妍兒。你不能睡,你得把孩子生下來,這才一天一夜,你得用力,得用力啊……”
迷糊之際。素妍隱約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妍兒”,這聲聲輕緩而急切的聲音,是母親,是她深愛的夫君。
虎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銳痛,那種凝於一點的尖利疼痛,一下子壓過了腹中漸漸遲鈍的墜痛,逼得她淒厲地大叫一聲,人已清醒過來。
痛到痙攣的手一動,已被拔出了某種銳物,眼前一燦,藉著屋子裡的光亮,卻見瑤芳手裡拿著一根極長的銀針,生生將她扎得痛醒了。彷彿她若不醒,瑤芳打算再扎幾根這麼長的銀針,直至將她喚醒一般。
一雙溫暖而熟悉的手腕扶她坐起,微涼的手掌舒緩而有力地在脊背部遊移著,如母親的溫暖,如她夫君的溫柔,將一道滾熱的氣息透過肌膚傳遞過來,有一種力量,自後背緩緩而入,她頓時又清醒了不少,看著面前的虞氏與瑤芳,她才明白,身後是宇文琰,她正用武者的內息傳送力道。
因久痛和疲乏而冰冷抖動的身體,慢慢又恢復了活力。
她低低地輕喚,在落到身後那人的懷抱裡,喚了聲“千一”,熱淚翻滾,竟似自己真要死了一般,“你終於回來了!”
這一刻,她彷彿立時死了,也沒什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