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了零碎銀子,一把塞還給胡香靈:“你還是別在這兒待著,快走吧!”
二門處,傳來田荷的聲音,“用水沖沖地,記住了水得用柚葉泡過。”
柚葉泡過可驅邪,驅趕黴運。
胡香靈氣得想罵,可今兒,她是來求人的,瞧這樣子,自己見不到素妍了。她身邊的婆子、丫頭,壓根就不願通稟。
田荷原是記恨胡香靈一陣胡謅,沒想胡香靈不甘心,不在大門候著,改去偏門了。
偏有門丁當值完畢,去尋交好的小廝玩耍,見她在外面,便將田荷的話添油加醋地說了。
這小廝也不敢收,立馬還了零碎銀子。
也摘了柚葉泡水沖洗偏門,生怕沾上了黴氣。
如今一年剛開始,這一黴可得一年呢。
大門、偏門不成,又改去王府西門。
話罷話,就變了模樣,幾個人說到了後來,就是“咦!那不是皇城第一的災星麼?”
門丁面露好奇。
說話的婆子道:“聽說她的東西誰得了誰倒黴,就是她呆的地方,一定要用艾葉泡水沖洗了,才能趕走黴運!曹府的胡姨娘出生不久就剋死了母親,還有亂宅惡運,更能讓衝撞得人得些邪病……”
胡香靈沒想,自己不過等了一個多時辰,反成了皇城第一的災星、掃把星、晦氣東西……
再到後面,居然有人說她是“災魔轉世”,沒氣得她跺腳跳起來。
“聽說,她八歲那年,賞了一個乞丐吃饅頭,結果那乞丐立時就被咽死了。”
左肩王府的下人們沒事,越傳越離譜。
又有人道,“我還聽說,她偷偷繡了帕子賣給青樓女子,是百媚樓一個叫媚麗的,不想就用帕子擦了一回嘴,也立時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越發變得離奇恐怖起來。
“我還聽說,她十二歲那年,給一討飯的婆子賞了一紋錢,那紋錢就沾了邪氣,三四個強壯討飯漢,硬是為了一紋錢把婆子給打死了。”
總之,在天色將暮前,胡香靈成了各看守門上,門丁們眼裡的災魔、掃把星,個個都不願與她說話。更別說得了賞錢。
早前得了賞的門丁,一個個熬了柚子水,洗澡的、洗手的。彷彿要挫出一層皮來,生怕沾了晦氣。
胡香靈見各處門上的門丁都不歡喜。又有負責管門丁的管事,也不許他們與胡香靈說話,這一圈下來,連管家都聽說她是皇城第一的災星。
琴瑟堂內,宇文琰正陪素妍用晚膳。
“待近二更時分,我帶你去南市瞧燈會,每年上元佳節。那裡的燈會最是熱鬧。”
“好!”她粲然一笑,猶似當年一般的明媚姣好。
宇文琰的面龐線條柔和,多了三分女子的俏美,卻又有幾分男子的驕傲。慣常的雍容淡笑讓他顯得高貴沉穩,機智內斂。
素妍低聲道:“今兒,允你穿白色衣服,只是……可不許招惹旁人。我也穿上回新做的雪蠶綃衣,正好配了你的白衣。”
他曾說過。最喜歡的是白色。
在素妍於某個月夜無意間說的那句“這身衣服真好看”前,他穿的白色蟠龍袍,白色的底色,上面繡著銀的蟠龍。
後來,他方換成了藍黑底加白蟠龍袍。
許久沒穿白衣。反習慣了穿藍黑色的。
白芷、青嬤嬤等留下來守屋子,乳母更得照顧尚在襁褓中的大公子。
素妍換了件素白色雪蠶紗綃衣,百褶仙女長裙,披了同樣銀白色的披風,用一根長長的蝶戀花銀釵,兩頭又有繡銀絲線的白綃絲帶,將烏髮綰起,再不用別的髮飾,眉心貼了一朵海棠狀的銀鈿,晶晶閃亮,耀人眼目,抹了屬於她氣息的海棠香雪膏。看來清爽怡人,既不招搖,也不過於寒素,反而有種飄然若仙之感。
白鶯一早備了馬車,分了主僕各乘一輛,領了幾名護衛往南市燈會而去。
在僻靜處下了馬車,夫妻二並肩而行。
紫鵲低頭跟在後面,時不時望著面前的男女發呆,“王爺和我們王妃真是太般配,你瞧,這裡的人那麼多,沒有一個能像他們這樣般配的。”
不知為何,素妍總覺得後背發涼,彷彿有一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望著自己。
驀然回首,看到的卻是在燈火下移動的人流,南去的、北來的,將偌大的南市映襯得繁華無雙。
燈市裡,早已擺下了長長的猜燈謎遊戲,道路兩側掛著各式各樣的燈,有的或繪著美人,有的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