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浪翻滾,咦呀細唱,好一幅春光燦爛圖。
佛堂裡,丫頭稟報了老王爺帶回太后賞賜的昭訓。又從會客廳一路抱著姚妃回南薰院。嫉妒、憤怒……包裹著老王妃的心。
“狐媚子!一個個全是不要臉的狐媚子!”
她抬手抓起茶盞重重砸在地上。頓時,瓷茶盞化成了碎片,茶水濺落一地,茶葉撒落一地。
老王妃閉上雙眸。回不去了!
是真的不可能回去了?
她好不甘心!
她不曾想到,一個痴情的男人一旦心死,也能變成最無情的男人。
宇文謙,曾經的左肩王便是如此。
*
琴瑟堂裡,素妍讓下人備好了香湯。
偏廳裡還有一案酒菜,沒吃多少就擱下了。
這一會兒,夫妻二人都沒了再吃的意思。
素妍道:“不如讓白茱在小廚房裡熱過送給護衛們吃?”
宇文琰沒有反對。
素妍收好葡萄美酒,也一併收好酒杯、酒盞。
宇文琰在屏風內沐浴,素妍已褪了外袍。著中衣上了牙床。
“弱水”他說,“你有沒有覺得父王好像變了一個人。”
素妍想了一陣,道:“要不變成借酒澆愁的醉鬼,要麼變成遊戲情愛的浪子,前者一無是處。而後者除了無法再認真對待感情,還能繼續做些事,比如打理衛州……”
他問:“這就是你不阻止父王的原因。我知道,只要你想阻止,你就能做到。”
“算是吧。”她低垂著頭,“也許,這是父王放下老王妃的一種選擇。他心裡太苦了,千一,將心比心,如果換成是你,算計和欺騙了二十多年,你能原諒和接受嗎?”
他沒有回答。
素妍呢喃著,想到了她自己,她也曾被曹玉臻欺騙過,被胡香靈所利用過,如今回想起來,一切恍似一場夢,又不是一場夢,因為她總能深切地感受到那場劫難裡所有的痛。
“千一,換作是我,我是不能原諒的。因為我自己原諒不了,我也無法勸父王。”
他在屏風裡傳出一聲輕嘆,“我早該請你阻止父王。”
她為什麼要阻止?
因為他是宇文琰的妻子,就得去阻止翁爹娶側妃、納侍妾。
素妍不會去阻止,就算真的應了,也只是應付了事地走走過場,而不為真的去阻止。
她找不到可以幫老王妃的理由,老王妃給了她太多的難堪,也給了她羞辱,那一方至今也不能尋回的肚兜,還有兩支頭飾,就像是一枚埋下的火藥,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然後有人來說她的不是。
在她看來,老王妃很可惡,當然也很可憐。
當她身遇危險,他雖有兒女又如何?宇文琰幫不了忙,他找不到可以勸服自己父親的理由。青霞郡主也不能幫忙,因為她太顧忌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他們都明白,老王爺也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一旦決定的人,就會去做。
就像,當年老王爺答應了老王妃,會唯她一人。
可最後發現老王妃欺騙了他,他才會變得這樣的徹底,放任自己也擁有一大群的女人,而他的話竟是:她可以拿王府的東西去給她兄弟、侄兒養妻妾,他為什麼不養自己的妻妾。
男人,從痴情到多情,乃至無情,其實只是一步之遙。
“千一,現在已經這樣了。”
素妍似明白了宇文琰的心傷。
☆、653 皇祠
她起身取了紅泥小爐上的銅壺,拿了湯婆子,又新灌了兩個,盡數放到牙床上,而她自己則起身上了臨窗的暖榻。
她想:今年宇文琰沒有心情和她纏綿。
他有心事,她尊重他。
宇文琰自屏風後面出來,一眼就看到躺在暖榻上的素妍。
她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如果明晚你覺得我們應該躺在一張牙床上,我再陪你。”她唇角含著笑,燦爛如昔,然後她闔上了雙眼,臉上始終洋著笑。
宇文琰的心情很差,看了她一會兒,這才折身回牙頭,一伸腿就觸到溫暖的被窩和湯婆子。“剛才……”他說,“是你在給我暖被窩?”
“是。我覺得應該把暖熱的被窩給你。”她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只留下,內心翻滾著暖潮的他。
所有的不好,都被她溫暖了。
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