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拿起酒喂到司徒無豔唇邊。
司徒無豔不疑有他,喝了幾口。今宵有酒今宵醉,明兒個他便要向灰虎將軍提親了!
段雲羅抬眸,以指拭去他唇間溼潤酒液,手掌不住地顫抖著!
她在酒裡擺了安睡散,混在酒裡,足足可以讓他睡上兩個周天。而待無豔醒來後,他與她便是一生一世永別了!
段雲羅心裡的酸楚,在胸腔裡竄動著。她喉嚨灼熱得像火在燒,眼眶幾回都失控地逃出水氣。可她狠狠咬著拳頭,眼淚只能往心裡吞。
“這酒後勁倒強。”司徒無豔玉白臉龐被酒氣染出紅暈,纖長身子搖晃了一會兒。
“是啊,我只瞧見你在我面前轉啊轉地……”段雲羅格格笑著,大聲暢笑著以釋放著她沒法釋放的慟哭。
“雲兒……”他又喝了口酒,低眸神態極媚地喚人。
“啥事?”
“雲兒……”
“啥事?”
“沒事。只是想著不久之後,你便要成為我娘子了,一顆心便像是要炸開似地疼著呢!”司徒無豔在暈沉間,用盡全力捧住她的臉孔說道。
“我的心也疼著呢……”被他一說,眼淚不聽使喚地滑下眼眶。她嚇得馬上定住眼淚,就怕他發現任何端倪。
“哭什麼?”司徒無豔傾身,以唇啜飲著她的淚水,眉宇間盡是醉意。
“喜極而泣。”
“那我也該流下幾顆淚了……”司徒無豔倦了,閉上眼,下顎擱在她肩窩裡,悄喃說著。
“別說話了,好好睡上一覺吧。”段雲羅聽見自己以一種微笑聲音同他說道。
司徒無豔的臉靠在她的下顎,呼吸漸漸、漸漸地變得平緩了。
段雲羅的心痛再也沒法可忍,無聲淚水順著臉龐而下,溼了領口、衣襟,涼了她的心。
此時,夜色如墨,轟轟海浪聲在靜夜裡顯得氣勢磅礴,但聽在段雲羅耳裡卻沭目驚心得像是鬼差要人生離死別之催促聲。
“公主,船已經準備好了。”
一刻鐘後,灰虎將軍走近他們,上前低聲說道。
“再給我一刻鐘吧,我還有些話想跟他說說……說完之後,便可上路了。”
段雲羅不知道自個兒痴痴地坐了多久,只知道天上明月開始瘋也似地璀亮著,映得夜色一如白晝。
熾銀月光照得司徒無豔絕色面容在月光之下顯得超塵出眾。
段雲羅望著他,眼裡不再有任何驚豔之意,只有攬心的悲傷。
“你日後要一個人過生活,脾氣得好些。你得告訴你身邊的人,說你中過劇毒,身子很差,一染風寒便得和閻王搏命。要告訴他們,說你年少時被惡人迫服下五石散,面板很薄,絲綢之外的衣料會刮傷你的肌膚。你得告訴……”
段雲羅心太痛,不能自禁之淚水滴答滴答地落在他臉上、頸間。
不能在一起——因為她的命從沒屬於過她自己,她身邊有著太多為了扶持她這道王族血脈而不顧性命之英魂。
不能在一起——因為她畢竟不想見著他親眼看到她時的無奈。
上天讓她擁有了一道仙泉般的嗓音,卻未曾讓她擁有同等的容貌。她從來不抱怨過這點,直至她遇見了天人一般的他。
那雙美目若是能瞧見的話,也會對她的容貌感到震驚吧。
她不想見到他眼裡的失望,因為他始終以著男子愛女人方式來呵護著她。
“別了——”段雲羅低頭貼著他的臉,熱淚全揉碎在他的肌膚上。
光是想到要和他分離,她便心痛到連呼吸都難受了,她根本不敢想象日後再也見下著他的日子啊。
“公主,可以啟程了嗎?”灰虎將軍上前問道。
段雲羅擁著無豔,只是定定地坐在原地,眼睛眨也未眨地緊盯著人。
當無豔醒來之後,他會發現他失明瞭半年之雙眼,能重見光明瞭,但他亦會發楣廣!
他再也見下著她了!
“公主。”旁人以為她沒聽見,又喚了她一聲。
段雲羅貝齒陷入唇間,她強迫自己一根一根地鬆開手指,讓他遠離她的懷抱。
她沒法子留他啊!
“啟程吧。”段雲羅緩緩起身,不敢再看司徒無豔。
“雲兒……”司徒無豔突然低喃了一聲。
段雲羅猛打了個冷哆嗦,紅著眼眶再次看向了他。
兩名士兵正抬著他纖瘦身子走向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