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捨得移開。
晏懷風已經穿好了衣服,由楚越服侍著洗漱過,與梅嫣打招呼,“梅姑娘用過早點了?”
梅嫣點點頭,卻依舊望著那碟子曇花蜜凍出神。琥珀色的半透明糕點,小巧玲瓏地疊在盤子裡,非常能夠挑起食慾,她驚訝地說:“這家客棧的吃食竟做得這般好?剛才明明只有尋常的清粥細點。”
“喜歡便一同用些也無妨。”
晏懷風拿起筷子望望桌上,亡命路上還能吃上這樣的早點確實是難能可貴,他夾了一筷子曇花蜜凍放進嘴裡,曇花的幽香與蜜的清甜完美交融,齒頰留香。
他點點頭,朝楚越招手,“看來這家客棧的廚子確實不錯。阿越來,你也吃點兒東西。”
楚越搖搖頭,“屬下已經吃過了。”
晏懷風也不勉強,他吃得並不多,將桌上的每樣東西都嚐了一點兒就放下了筷子。倒是梅嫣忍不住又吃了好幾塊蜜凍和豆糕,若不是晏懷風還坐在一旁,只怕還要吃得更多。
瑣事打點完,三人出發去如今天渚城最熱鬧的地方,城南的露天武場。那裡本是江湖人士比武決鬥的地方,卻被李毅別出心裁地佈置成了喜堂。
楚越一聽大婚的地點在城南,眉心微動,想到昨夜在屋頂時所見朝正南方向匯聚的那些人,隱約覺得此次婚禮只怕也不太平。
城中之人果然比前幾天所見要多得多,大部分都是佩劍帶刀的江湖人士,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見面都是一片喜氣洋洋,互相寒暄時免不了談到這門驚世駭俗的親事。
李毅為這場婚禮果然花了心思,江湖人雖然沒有門閥世家三媒六聘的種種規矩,卻也氣場十足,流水席佔滿了整個露天武場,一直蔓延到長街尤嫌不足。
大喜的日子大家隨意就坐隨意吃喝,即便遇到往日有嫌隙的人同席也不多做計較。
梅嫣年紀不大,又第一次見這麼盛大的場合,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帶著晏懷風與楚越兩人在人群裡一直往前,直走到離武場的比武臺最近的地方才停下。
附近的桌子早已坐滿了人,一個空位也沒有。梅嫣又不願意坐到遠的地方去,正為難間,只見幾個下屬模樣的人又抬了幾張稍小一點的桌椅來,放在比武臺兩側,又往上放上幾碟冷盤和酒壺酒杯。
梅嫣見四周的人來來往往,那麼明顯的空位卻偏偏無人去坐,還以為是眾人沒有發現新加了桌椅,忙拉著晏懷風兩人撿了最靠近比武臺的一張小桌坐好,好奇地張望著臺上。
沒過一會兒,又一個人在他們桌邊落座。晏懷風抬眼望去,只見來者是一個約莫二十七八的男子,一身緇色長衫,除此之外什麼飾物都沒有,身上也沒有懸掛兵器。
見晏懷風等人看他,他微微頷首得體地微笑,通身溫潤儒雅的氣派,容顏風華像是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人物,行止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梅嫣看看他,又望望晏懷風,似乎在暗中把兩個人做著比較,難得地沒有說話。
晏懷風與那男子對望著,雖然是第一次相見,然而氣度風華無從掩蓋,明顯不是一般人物。
見彼此眼中都有欣賞的神色,晏懷風伸手拿過酒壺斟了一杯酒,舉起來向對方微一示意,兩人默契地各自幹了一杯,沒有出聲寒暄,卻像相識已久,放下酒盞後就雙雙把注意力放回比武臺上。
臺上掛滿了紅綢,貼滿了喜字,從前讓人血濺三尺的地方,難得有如此祥和的氛圍。不久,比武臺兩側的小桌子上也陸陸續續有人就坐,晏懷風冷眼看去,都是些一看就位高權重的人物。
此時沖天的炮仗聲已經響了起來,耳邊一片震耳欲聾之聲,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兩道紅影分別從武場的兩邊登上比武臺,向臺下諸人拱手行禮,然後相視一笑。
那男子看上去果然很年輕,按江湖上的傳聞是一位“愛穿青衫愛念酸詩的落第書生”樣人物,如今穿著大紅喜袍,那股酸氣看不出來,倒也很有統領白道的少年英雄氣概。
那女子一身紅嫁衣豔烈如火,沒有像大家閨秀一樣遮著紅喜帕,一張娃娃臉嬌甜可人,笑意盈盈眼波流轉,笑起來左頰上隱隱有一個酒窩,像是童真未泯,果然也是位俏佳人。
只是這位佳人在道上的名聲可不太好,尋簪閣原本就不是什麼白道門派,“血屠女”謝語童的名聲更是響亮,別看她長得純良,手底下從前也是位心狠手辣的主,出手不留後路,必然見血,這才得了個“血屠女”這般凶神惡煞的外號。
也不知怎麼竟讓這兩個人結了緣,謝語童為了李毅心甘情願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