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中的書冊,他明白墨夜給他看這段舊事的意思,墨夜認為此番構陷聖門的幕後黑手應該是暗月宮的人捲土重來。
知道了對方是誰,瞭解了對方的棋路,那麼這一盤棋就能下得更精準。晏懷風的指尖搭在書冊的邊緣,忽然目光落在記載最後一行新添上的字跡上。
之所以說是新添上的,因為它甚至墨跡都還未乾。
“小心身邊人。”
晏懷風皺了皺眉,沒有出聲。
他想他大概明白墨夜為什麼要他拿楚越做交易了,墨夜必定是調查出了這個影衛的身份來歷有蹊蹺,所以在提醒他。
尋簪閣似乎對聖門中人有著無端的善意,姑且認為這善意是由於鬼門與聖門曾經交好的緣故,只是墨夜終究不瞭解楚越,所以只是根據他的判斷認定楚越留在晏懷風身邊不懷好意。
晏懷風重重地把書冊往桌子上一扔,牽動了傷處,半躺在床上皺眉。他還不能下床,在他有生之年直到此刻為止,這一次下流花河大概是他傷得最重的一次。
他甚至經常回想起幽深暗黑的水下那一雙赤紅的、令人驚懼的眼睛,還有那滑膩腥臭的味道。
說出去多麼可笑,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不是為了別的緣由,只是想要救醒一個影衛。墨夜不相信楚越,那麼他呢,他相信楚越麼?相信那個荒謬的,死去又重生的故事?
晏懷風哂笑了一下,決定把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他現在必須儘快傷愈,墨夜送來了情報,那麼也一定會給予幫助,所以現在他已經不是孤立無援,也該趕回聖門了。
40、【噩耗】
滇南;聖門;千劫殿。
不知道從多少年前開始;千劫殿殿內的窗戶通通被重重的簾幕遮上;這一座聖門的主殿,變得常年幽暗無光;如同一處華麗暗沉的囚籠。
只有昏黃的宮燈,一排排掛在頭頂;無風自動地搖擺,朦朧的光線下一切都變得誘人沉醉。
寬闊的大殿裡一眼望去深不見底,唯有那把象徵著聖門至高權力的鎏金座椅依舊顯眼;異獸香爐中的香料還在燃燒,讓人昏昏欲睡的暖香在空氣中彌散。
然而氣氛卻是劍拔弩張的。
堂下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大多數穿著聖門的服飾,還有幾個穿著特異,一看就不是當地人。站在所有人前面的男人手中執劍,直指著坐在臺階上鎏金座椅之中的人。
“晏清河,你一定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
坐在鎏金座椅之上的人正是聖門門主晏清河,此時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堂下,神情動作依舊一派威嚴,就好像自己面對的不是一群正在謀逆準備置自己於死地的人。
“沈玉,從一個小小的影衛會使‘平生一劍’起,我就知道你會反。”
堂下領頭的男人正是聖門木堂的堂主沈玉,他不屑地抬起頭,直視那個多少年來總是高高在上的人影。
“我不知道你說的影衛是什麼東西。不過,你如果早知我會這樣,又怎麼落到這個地步?”
他得意地往後看了一圈,那些沉默的聖門子弟明顯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從那群中原來的人找到他的那一天起,他一直在謀劃著現在的這一刻。
憑什麼坐在聖門門主位置上的是晏清河,憑什麼下一個坐上那把鎏金座椅的人會是晏懷風,哪怕晏懷風被關進了冰獄,也沒有聽晏清河提過半點傳位予別人的事情。
手中的劍尖一晃,明晃晃地反射出從門縫裡漏進來的一絲亮光,故意地晃到晏清河的臉上,讓他不得不略微閃躲著閉了閉眼。
沈玉志得意滿地說:“是你自己愚蠢,把自己的心腹手下都派出去辦事,找那個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的孽子,否則今天我又怎麼能如此容易地得手?晏清河!你太自大!不知道自己的勢力一個都沒留下,留在聖門裡的弟子,早已站在我這一邊。”
“所以呢?”光線太暗,沒有能看清楚晏清河臉上的表情,只聽到他沉著淡漠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如此涼薄無謂的感覺。
人群中一個女子忽然高聲叫道:“把鑰匙和盒子都叫出來,我們饒你一命!”
晏清河忽然呵呵呵地笑起來,這笑意有些滲人,不像是一個被逼至絕境的人所能發出的,這讓沈玉無端地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忽然眼前一暗,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讓所有的燈籠齊齊熄滅。
千劫殿陷入一片黑暗,眾人的驚呼聲中,有人忙不迭地去拉開簾幕,隨著唰的一聲響,久違的明亮耀目的光線終於再次光臨這座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