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蹲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捶地板，還有手冢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燈光沒照到的角落裡，摘了眼鏡使勁揉眉心。想起在機場，一群人一個個輪流抱著越前說再見，菅野用力壓低了越前的帽子笑著說小鬼頭走了就別回來了姐姐我看到你就心煩，結果剛轉過身眼淚珠子掉個不停。想起櫻花樹下，光禿禿的枝幹把蒼藍的天空切開，不二微笑得如同春天，說：到時見。
他們都已經要回來了。
但是，不二，你什麼時候回到青學。
“那個時候送越前走，你真的沒哭嗎？”想起那時候看上去冷靜得有點不近人情的手冢，她問道。
“他會回來。”手冢的語氣很堅定。
“你哭過嗎？”
手冢沉默了下，“應該……沒有。”
“從小到大都沒有哭過嗎？”
手冢不說話。
看來是問到不該問的地方了。哪怕已經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也總會有雙方不能互相坦白的事情。何況這段感情剛開始呢。
她自己，也有不知道該如何對手冢開口的話。
這些問題，暫時都交給時間吧。
“母親離開的時候，我哭過。”
冷不丁，手冢一句話，讓她嚇了一跳。
母親離開？去哪裡？上次在醫院不是看到過了嗎？
菅野想了想還是沒問。
肯和自己說這句話，手冢已經很好了。看他的樣子，那好像還不是她夠資格提出的疑問。
手冢抬腕看了看手錶，打破沉默：“時間不早了，我送你……”
“不用了！”菅野急忙打斷他，剛才好不容易有點溫馨的氣氛被她的大煞風景給破壞得意境全無，思維瞬時有點卡殼，但她還是含含糊糊地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回去……就好了……真的。”
兩個人都有點尷尬起來。
許久，手冢才開口，語氣有點生硬：“是不是……不習慣？”
“嗯……有點吧。”她答得有點不自然。
“我……也不是很習慣。”手冢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又轉開，聲音沉沉的，“菅野……”
“嗯。”菅野一邊回答一邊暗暗想：完了，這稱呼又倒退回去了……
手冢的口吻強硬得不容置疑：“總要習慣的。”
“嗯……啊？”
菅野只覺得有股電流從掌心經過脊椎一路躥上大腦皮層，酥酥麻麻的她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呆呆地低頭盯著自己的手，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牽手了牽手了牽手了牽手了……
牽了手，好像距離就近一點了。可是心跳就更加更加更加快，思維也越來越不聽話，胸口咚咚咚咚的節奏敲得她心慌不已。
手冢好像也很緊張的樣子，手捏得她死緊，而且這牽法真的很不舒服啊，哪有胳膊繞了個彎卡著牽的啊！
他不會沒覺得不舒服吧？菅野偷偷支起眼皮看他一眼，發現手冢目不斜視，四平八穩，表情嚴肅得要死。
搞什麼啊！
“那個……手、國、手？……”
該叫他什麼啊》《
“手冢國光！”
手冢聽到她叫自己，一個急剎車，眼神遊移了半天，騰出另一隻手用力端了端根本沒錯位的眼鏡，這才低頭看著她。
菅野彆扭也要彆扭死了，使勁一用力就把手給拔了出來，整個人也蹭蹭蹭倒退好幾步，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種時候，手冢你不應該一把摟住老孃我嗎！
菅野站穩了身子，心有餘悸，暗自腹誹，一邊結結巴巴地開口：“剛才那個牽法，我……不太舒服。”
“……”
“那……那就……重來吧。”菅野縮了縮脖子，啊啊嗚嗚著只得緩緩把手舉起來。
手冢慢慢伸手，抓住她的手，然後放下。
摸摸她的頭髮。
“改稱呼，會有點不習慣。”
菅野屏住呼吸仔細聽他輕得有點過分的聲音。
“牽手，也會有點不習慣。”
“但是……”
這話真不像是手冢說出來的……手冢國光不太會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情感，真是難為他了……停頓時間已經超過十秒，看來他也有點說不下去了。
菅野覺得自己再聽下去也要臉紅死了。她剛張張嘴想打破凝滯的氣氛，手冢忽地收回手，轉身。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