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或跪著回皇帝的話,現在君臣之間的地位沒拉得那麼高,多數時候臣給陛下行揖禮,你要樂意跪也行,可以說你崇尚周禮嘛。
但一般陛下也會很禮遇臣子,多半會賜坐,大家坐著討論政事,也有可能會站著,但跪著回話的時候還真少。
此時尚平就趴在地上不敢起來,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戰戰兢兢的從懷裡掏出那個紙袋,舉過頭頂道:“陛下,臣來自首,求陛下恕罪。”
“自首?”皇帝見他嚇成這樣,便不由笑問,“尚愛卿這是犯了什麼事了?”
微微一示意,讓劉公公去把東西拿起來。
知道此時梁帝還想著是不是尚平闖了什麼禍來求他寬恕的,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梁帝脾氣好是出了名的,底下的臣子有貪汙的,機靈的會趁著大理寺查上門時主動投案自首,只要能把貪的錢還上,再罰一些錢,皇帝多半會免了他的刑罰,多半是罷官了事。
一般不涉及人命,又沒有嚴酷行政,梁帝都是能忍就忍。
所以他以為尚平也是這種情況。
可把紙袋一開啟他就知道自己想的少了。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沉,劉公公悄悄地往後退了一小步,低下頭去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趴在地上的尚平感受到了這種撲面而來的威壓,身子不由瑟瑟發抖起來。
梁帝眼睛冒火,一抬起眼睛就看見他這樣,不由氣得把手上的東西直接摔他身上,罵道:“你好大的膽子,這時怎麼就知道怕了?你跟外敵勾結時怎麼不知道怕?”
“陛下容稟,臣並不知道趙家會與外敵勾結啊,”尚平趴在地上道:“臣一開始只以為是普通的生意,待後來知道是跟遼人合作時已經晚了。”
尚平痛哭流涕道:“臣糊塗,在知情後沒能懸崖勒馬,反而跟著趙捷兄弟繼續走私,不過是抱著僥倖心理,覺得朝廷不會查到,可誰知前不久趙勝說那邊又催著要貨,從臣這裡拿了一筆錢。”
“臣一開始並未在意,以為還是交易的綢緞,茶葉和瓷器等物,可前不久才知道是鐵和糧食,”尚平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哭道:“臣再無知也知道這兩樣東西是萬萬不能出關的,這才覺得不對勁,仔細查詢之下才發現他們所謂的遼商也有問題,臣這才惶恐。”
尚平抖著身子抬起頭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道:“陛下,臣再糊塗也不至於做通敵賣國之事啊,因此得了訊息後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來投案自首,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臣再也不敢了。”
梁帝心中卻好似燒了一團火似的,你們合作了這麼多年,現在才發現合作的遼商有問題,這是當他是傻子糊弄嗎?
可現在不是問罪他的時候,他又想起了江陵的那封八百里加急,原來趙捷還真的通敵叛國了。
此時江陵局勢未定,訊息絕對不能外洩,現在那邊不僅有楚國的大批軍隊,他兒子還在那裡呢。
要是逼急了趙捷,他挾持了老四怎麼辦,他四個兒子中,現在能用的也就老四了。
他可不想,他這邊才想立太子,那邊便又毀了一個,想到已經被毀的老二,皇帝痛心疾首的點著尚平說不出話來。
第三百四十一章 爭奪
皇帝緊急召見了除禮部尚書外的其他五部的負責人,至於尚平,被他暫時丟到側殿裡去了,等他這邊終於商量出眉目來,尚平也被提來反覆問了好幾遍。
刑部尚書親自提問,將他們開始的第一筆交易談起,直接把尚平虐得冷汗淋淋,幾近昏厥於地。
尚平剛才將所有的事都推到趙捷兄弟身上,一是對方不在這兒,沒法反駁;二是梁帝也不屑於與他計較他們之間的貓膩。
可刑部尚書不一樣,他在刑部多年,什麼樣的案件沒見過?
問的問題不僅細還刁鑽,哪怕全程他都沒說“尚平撒謊”這四個字,卻是用行動將他的偽裝一點一點的剝下,連他手上的證據一大半是別人送來的他們都知道了。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四尚書一侍郎便不再關注尚平,而是看向皇帝道:“陛下,厲副將和盧小將軍到達江陵也有近二十天了,時機已成熟,您傳召趙捷回京問話吧。”
“若是他不回怎麼辦?”
“著令厲副將和盧小將軍殺無赦,”兵部尚書冷著臉道:“通敵叛國,本就是誅族大罪,現有的證據夠殺他十回的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工部尚書便幽幽地道:“不過還是儘量將人召回,在江陵動手變數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