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香宴請遠道而來的客人。今天,國手桂叔銘和揚州六鬼前後腳進了聽雨軒,他的小院裡風雲滾動,又要上演一出龍爭虎鬥的連臺好戲了。
桂叔銘天生一張娃娃臉,笑咪咪的,在棋壇上很有人緣。他在十國手中排名第七,棋風大方明朗,充滿藝術美感,和他的相貌、人品相映成趣,是位人見人愛的可愛棋手。郭鐵嘴最器重他,認為他是接替童梁城位置的不二人選。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賞金的興趣。而且,和鉅額賞金捆綁在一起的,還有越來越令天下人矚目的超高人望。名利雙收的絕好機會,有誰不動心?
出於正統棋手對野棋手的蔑視,他不願和揚州六鬼同桌飲酒。礙於郭鐵嘴的面子,酒過三巡,他就找了個藉口飄然離去。臨走時,他拜託郭鐵嘴儘快安排自己和華小子的棋局。
按照掛號順序,他排在六鬼前面。
六鬼被人蔑視慣了,絲毫不以為意,只是默默低頭吃飯。
郭鐵嘴問霸王凳:“鄭兄,你們打算怎麼出場?是一個一個掛號上,還是用你們的老辦法?”
霸王凳拱拱手說:“年前在揚州,這個華小子默默無聞,還和兄弟一起用車輪戰對付過安徽唐爺,那時,他的棋藝真的很稀鬆。沒想到時過境遷,竟然執黑扳倒了童梁城,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郭鐵嘴微微一笑,說:“我把他的棋譜做成了大盤,就擺在聽雨軒的院子裡,想要來挑戰的棋手,我都勸他們先看看華小子最近的棋譜,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免得白白扔了五十兩銀子。”
霸王凳看看鬼道人,說:“郭老闆做事最周密妥當不過,難怪令天下棋手傾心敬服啊。”
鬼道人說:“既然有華小子的對局譜,我看,吃完酒,我們弟兄先去觀摩一番,然後再做決定。”
郭鐵嘴不動聲色地說:“這樣最妥當。”
他和揚州六鬼不熟,看他們這樣謹慎,心裡感慨,難怪六鬼天下無敵,他們從來都不輕視任何一個對手啊。
宴請結束,郭鐵嘴讓人領六鬼去聽雨軒,他自己乘了小轎來到連升客店。華安安的房間裡只有馬修義在讀《左傳》。馬修義告訴他,老費領著華安安去了山西,一時不會回來。
“是山西還是西山?”郭鐵嘴不大相信。山西遠,西山就在城外。
馬修義被問糊塗了,他怕自己沒記清費保定的叮囑,想了半天,說:“反正是出城了。”
郭鐵嘴看馬修義吞吞吐吐,料想其中必有緣故。他也不多問,直接回到聽雨軒,叫來了劉元亮。
郭鐵嘴是個有很深社會背景的人。劉元亮表面是聽雨軒打雜的,手底下卻養著百十號弟兄。
“這個費保定,比狸貓還精,一定是在耍什麼把戲。你去把他和華小子的下落搞清楚。他們一跑,把我晾到這,這算怎麼回事?”
半夜裡,劉元亮跑到劇場的化妝間,報告了他的發現。這時,郭鐵嘴的戲場還沒結束。
“有人看見他倆進了和親王府,一直沒出來。”
郭鐵嘴沉思了一下,頓時明白了。“這個費保定,一定是聽到了揚州六鬼的風聲,他這是躲起來了。他倒是找了個好地方。”
他端著藥碗,來回踱了幾步。藥是保護嗓子的。
“他能躲得了幾時?這人的小聰明太多了。”
劉元亮說:“我把費保定的底細打聽的一清二楚。他家在西直門裡紙鳶衚衕,已經破敗不堪。他有個妹妹,做了旗人大官的小妾,聽說已經有了身孕。他平時就在茶樓戲園消磨日子。在勒子衚衕有個相好的,隔三差五就去那裡胡混。他還有個鐵哥們,叫做賴道人,住在青羊觀。”
郭鐵嘴點點頭,“你就把王府的幾個門都看緊,再派些人盯著他常去的地方,一旦有機會,就把他給我請過來。”
過了兩天,郭鐵嘴不見劉元亮的動靜,就把他找來詢問情況。
劉元亮一臉內疚,說:“昨晚上費保定出了王府,直接去了青羊觀找賴道人。這小子太機靈了,一發現後面有人,七繞八拐進了一家雜貨店,弟兄堵著前門,這小子卻從後院番強跑了。”
郭鐵嘴哈哈大笑,說:“此人不愧是賽狸貓,當真有趣極了。”
華安安進了王府才明白,王府裡並不都是宮殿相連的華美建築。在王府的某個角落,緊挨著馬廄,有一片棚戶區,住的都是下人奴才。費保定就把他安頓到一間黑屋裡,和幾個整天喝酒賭牌的馬伕、清掃工住在一起。
華安安大呼上當,想在王府裡四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