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這個傢伙說話的時候,雙目凝視自己,卻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陳凱之這是落落大方,管你是男是女,畢竟看著你又不會懷孕,何況此等絕色,固然不動心,可權當是賞心悅目了。
這令臻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心裡有些惱怒,面上卻嫣然一笑:“這一次,陳公子會有危險。”
“危險……”陳凱之很是意味深長地又多了臻臻一眼。
這在許多人眼裡,只是最尋常的比劍而已,爭的不過是臉面的問題,可是這臻臻,卻彷彿預知了什麼一樣,她深深凝望著陳凱之,語重心長地道:“陳公子絕不會是那李文彬的對手,而那李文彬,定會痛下殺手。”
“是嗎?”陳凱之心裡揣測著,一面道:“臻臻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她竟嫵媚一笑,撫了撫額前的髮絲。
這是對自己有好感的徵兆啊。
人的動作,總是不經意的,比如一個女子,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會格外的注意形象,因而會下意識的做出某些動作,比如,分明額前根本沒有亂髮,卻會下意識的捋一捋,又或者,明明有了較大的情緒,卻往往顯得波瀾不驚,害怕一些過份的表情,而露出自己的醜態。
當然……也不排除是套路,因為臻臻的職業很特別。
陳凱之輕笑道:“好吧,那我信了。”
臻臻不禁道:“陳公子不打算比了是嗎?”
“要比。”陳凱之很乾脆地道。
臻臻眼裡,不禁帶著慍怒:“陳公子,這不是開玩笑的事。”
“我知道。”陳凱之朝她作揖,露出感激之色:“所以有勞臻臻小姐垂愛,只是學生許諾過的事,一定會做到。”
臻臻小姐蹙眉:“你不怕死?”
陳凱之想了想,道:“怕。”
“那就不要去。”
陳凱之嘆了口氣,卻道:“非去不可。”
臻臻小姐的眼中掠過失望之色,便泱泱起身:“既是公子一意孤行,奴自知無法改變公子的心意,那麼就請公子珍重,小女子告辭。”
“噢,我送一送。”陳凱之將臻臻小姐送到了庭院前,等她上了轎子,才朝轎子拱拱手。
臻臻小姐坐在轎中,想要捲簾再勸一句,卻終是止住了,冷聲道:“起轎吧。”
轎子徐徐去遠,轎旁護著的,乃是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此人一看便是不凡,卻是亦步亦趨地與轎子同行,此人終有些忍不住了,便問:“小姐,為何要向此人示警?”
坐在轎中的臻臻面無表情到地道:“他是非常之人,本想趁機賣他一個人情,將來自有用處。可惜他非要取死,哎……”
那漢子頷首:“小姐高見,不過他自尋死路,也怪不得別人了。”
臻臻聽到自尋死路四字,坐在轎中,竟不由惆悵起來。
隨即,她小心翼翼地自轎中的小匣子裡取出了一部書來,正是那石頭記,她熟稔地將石頭記翻開。
這書裡,竟摺好了一頁,便見這一頁上恰好是一行詩:“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這本是石頭記中的那首《葬花吟》,是一句長詩,可最後這兩句,卻令臻臻百看不厭,她看著書,一面低聲呢喃:“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詩中的消極頹傷,卻不知是不是觸動了她的心事,她又輕吁了口氣,彷彿自己的命運便如此詩一般。
這個傢伙……小小年紀,竟像是深諳女人心事一樣。
只可惜……就要死了。
…………
等臻臻走了沒多久,陳凱之與鄧健便出門了。
一路上,鄧健邊走邊驚訝地道:“那位臻臻小姐特意來家裡尋你做什麼?凱之,莫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麼吧?”
“我冤枉。”陳凱之毫不猶豫地叫屈。
鄧健卻是冷哼一聲,憤恨地道:“我才冤,我眼看要三十而立了,至今未得良配,隨你去見世面,人家卻不用正眼看我。”
陳凱之心裡卻在想,這臻臻,果然很不簡單,她知道的事太多了,唯一奇怪的是,這個女人,完全沒有必要來給自己通報訊息,可她是何緣故一大清早來跟他說這個?
好吧,這種事想也是白想。
陳凱之精神一震,因為不知不覺之間,他已至上林苑。
上林苑是一個極大的苑林,方圓數百里,學宮就位於苑林的西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