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爵該寫的東西嗎?放肆,豈有此理!”
說罷,他狠狠地將書稿棄之於地。
此時,文正公正色道:“陳凱之實在無禮,這倒也罷了,而今此書已是四處兜售,許多讀書人爭相購買,引來了巨大的爭議,所以學下才覺得事關重大,衍聖公府不可坐視不理,理應將此書列為**,而這陳凱之,亦剝去他的學爵!”
一個被剝去了學爵的人,這就是重罪,自此之後,只怕所有人都將其視為儒家叛逆了。
衍聖公眼眸眯著,露出鋒芒,似已下定了決心,正待要開口。
那文忠公卻是看了衍聖公一眼,徐徐道:“學下以為,如此甚為不妥。”
衍聖公瞥了他一眼。
文正公則是怒道:“事到如今,還要偏袒這樣的人嗎?如此說來,衍聖公府豈不是藏汙納垢之所?”
文忠公卻是搖搖頭,嘆息道:“學下是為了衍聖公府考量,還請明鑑。這陳凱之,是新近此封的學爵,若是轉眼之間革除他的學爵,更將其視為叛逆,那麼學下敢問,天下人會怎麼看衍聖公府呢?”
此話一出,衍聖公頓時面帶羞怒起來。
他明白文忠公的意思,一個人剛剛得到了衍聖公府的褒獎,並且還賜予了學爵,可轉眼之間,此人又十惡不赦起來,在天下人眼裡,衍聖公豈不是沒有識人之明,居然會被一個叛逆,如此輕易的矇蔽?
衍聖公府可不比諸國啊,諸國的朝廷乃是實體的政權,除了所謂上天之子的名義和法統的傳承君臨天下,同時,他們還是強權的代表,他們擁有官僚的體系,擁有數十萬的精兵強將。
因此,天子可以犯錯,就算他不講道理,他昏聵一些,有人對其產生了質疑,他們的君位依然是穩固的。
而衍聖公府之所以成為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壇,固然有至聖先師的餘蔭和光環,另一方面,是來自於所有人深信,任何一代的衍聖公都是儒家精神的代表,是道德和禮的化身。
可一旦讓人認為衍聖公沒有識人之明,也會昏聵糊塗,這是動搖根基的事。
衍聖公的面色變得忌諱起來,他沉吟片刻,才道:“依汝之見,難道坐視不理?”
“不可以。”文忠公搖頭道:“此文既已傳開,深受士人的喜愛,若是坐視不理,就是放縱其壞人心術了。可既要處置,就需公正嚴明不可,不可貿然行事,所以學下建議,立即將此書送文令館,令那裡的學令,認真詳解此書,判定它的好壞,對其中誨yin誨盜之處進行嚴詞批判,等諸學令們議定此書的種種不是之後,再報請衍聖公府定奪,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陳凱之既已有學爵之名,即便是衍聖公要處置和干涉,也要使他心服口服。”
衍聖公的怒色總算緩和了一些,他若有所思地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既如此,那就將此書送文令館吧。”
文正公雖有異議,卻也沒有反駁。
說起這文令館,乃是文章裁決的機構,是由三個頂尖的大儒組成,若是出現一些有爭議的文章,大多數,都是由他們辨別好壞,不過此書雖不算大逆不道,可說是誨yin誨盜,顯然是板上釘釘了。
衍聖公一聲令下,過不多時,此書便出現在了三位大文令的案頭上。
所謂文令館,其實是衍聖公府不遠處的一處較為殘破的建築。
不過曲阜這裡,殘破的建築很多,除了衍聖公和七大公的居所之所,其餘地方,大多隻是修築木樓式的書齋,過著較為節儉的生活。
三位文令只一看書,倒也沒有太過在乎,因為這樣的書,實在太多太多了,民間流傳的許多話本,本質上,多少都有一些yin穢的內容。
可當看到了書的署名,文令們卻意識到事情非同小可起來。
竟是學爵寫的?
堂堂學爵,竟敢寫這樣的東西?
三位文令,頓時怒不可遏起來,他們開始逐字逐句地誦讀,開始著重對此書進行一次全方位的評議。
文令館的建築雖是低矮,可這三位大文令,除了飽讀詩書,家世清白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們大多是桃李滿天下的人,且都擁有學爵在身,其中負責文令館運轉的,恰恰是文成公顏正,顏正乃是孔聖人的弟子顏淵之後,他的祖先,曾是至聖先師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被人譽為‘復聖’,也正因為如此,顏正靠著祖上的餘蔭,而承襲了文成公爵位。
顏正因為剛正不阿,所以是個曲阜裡很讓人信服的人。
他現在很惱怒,此時已經攤開了白紙,預備提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