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之用眼神制止他,對一旁的鄧健道:“師兄,我有些事。”
鄧健很識趣地道:“早些回來啊,小心不給你留飯。”
這在外人面前,像是最平常的囑咐,可陳凱之聽得明白,師兄的意思是,到時候回去,飯肯定是有的,不過菜多半沒了。
等鄧健先進了院子,陳凱之看了錢盛一眼,才朝遠處努努嘴道:“我們走走。”
錢盛便邊走邊嘆口氣道:“想必賢弟已知道了訊息吧,我也是剛剛打聽到的,想不到竟因此連累了賢弟,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啊,那鎮海乃是國師的左膀右臂,此人甚為狡猾,許多年前,他還曾向我索取賄賂,那時我並不曾理會他,這一次,他覷見機會,料他定是要報復的,只是……竟是牽連到了賢弟,此人代表的乃是大涼朝廷,難保………”
陳凱之依舊從容,反而安慰他道:“事到如今,想這些已經於事無補,該是想著如何解決掉這個麻煩,而不是唉聲嘆息,殿下既然想要力挽狂瀾,就該明白,單憑哀怨,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錢盛默然,臉上隱隱多了幾許慚愧。
陳凱之想了想,便道:“此人……是個和尚?真和尚還是假和尚?”
錢盛道:“他從前乃大涼萬佛寺的高僧,後受國師舉薦,這才入了大涼朝廷。”
陳凱之繼續問:“這樣說來,佛法很是精深?”
錢盛猶豫了一下,才道:“這……理應是吧,不過所謂的佛法,不過是巧言之術而已,在我看來……”
陳凱之搖搖頭道:“佛法是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既是佛法精深,這就好極了。”
錢盛直直地看著陳凱之,一臉不解,道:“賢弟這是何意?”
陳凱之只略有沉吟,便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請他指教而已,錢兄,能否幫個忙,你該去尋那鎮海一趟,告訴他,陳某人倒是很願意請他賜教。”
錢盛微愣:“只怕他並不肯……”
“他會的。”陳凱之解釋道:“錢兄,此人既是佛法精深,甚至能得到那國師的青睞,那麼一定是個巧言善辯之士,這等人,其實最是自負。何況我那題字,一定是送去了大涼之後,得到了最大的反響,這才使貴國國師惱羞成怒,想要向大陳的朝廷索要我去西涼治罪,於那鎮海而言,若只是單純地將我帶回去治罪,還不足以算是功德圓滿,若是能找機會將我辯倒,使我啞口無言,你想想看,若是傳回了大涼,會如何?”
只少頃,錢盛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道:“我明白陳賢弟的意思了,此人一定會迫切地想借陳賢弟立下一樁功勞!”
陳凱之笑了笑道:“請教的地點可以在學宮,你和他說,到時我會請許多名士前去,若是他不敢來,那也無妨,若是敢來,我便和他切磋一二。”
錢盛不禁在心裡想,莫非這陳賢弟是想和他來一次佛儒之辯?這……真是高明啊,只是將事情鬧大,陳賢弟也就安全了。
錢盛本帶著幾分不安之色,此時倒是恢復了點精神氣,他朝陳凱之作揖道:“愚兄明白了,愚兄這便動身,告辭。”
陳凱之看著錢盛快步離開得背影,目中露出了狡黠之色,卻只是一笑,便揹著手回家去也。
……
次日一早,陳凱之剛剛抵達了翰林院,梁侍讀便將陳凱之喚去。
梁侍讀面色古怪,口裡則道:“凱之,今日你不用入宮當值了。”
陳凱之很乾脆地點點頭道:“下官明白。”
梁侍讀嘆口氣道:“這是為了你好啊,如今你在風口浪尖上,這……也是陳公的意思,你也放心,陳公等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那西涼人的要求的,不過這些日子,你卻需得小心一些。”
陳凱之便頷首道:“多謝。”
於是陳凱之便在翰林院整理著文牘,直到正午的時候,錢盛氣喘吁吁前來求見,當面就道:“那鎮海,答應了。”
“答應了就好。”陳凱之笑著點點頭,便又道:“他可訂了時間?”
“約定了明日清早,他會去學宮恭候。不過……”錢盛顯得有些擔心:“怕只怕此人……最擅詭辯之術,不容易對付啊。”
陳凱之搖搖頭,勾唇一笑道:“你放心,到時一定將他打得滿地找牙。”
錢盛心裡不禁大感疑惑,他太清楚鎮海這個人了,此人在西涼極為有名,正因為宣揚佛法厲害,所以才得到國師的青睞,自己的父皇曾和他一起探討過佛法的問題,每一次都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