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裡等得及:“陳凱之,陳凱之住哪裡?”
“陳解元去府衙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此時大家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頓時數十個報喜人急匆匆地蜂擁而去,得趕在官府報喜之前,先去討了喜錢再說。
這外頭的動靜如此大,自是連貢院裡,也隱隱約約能聽見。
茶房裡,考官們都慢吞吞地喝著茶,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雖然心裡也是期待萬分,可這時候,他們不能急,也不能急不可耐地去問榜,他們畢竟是考官,得端著呢。
只有那些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方才喜歡一驚一乍的。
考官們誰也沒有吭聲,像是在比定力似的,慢悠悠地喝著茶。
倒是許多人都在心裡忍不住地冒著一個想法,這一次的解元,十之**是那位寫出《陋室銘》的生員了,只要此人的其他兩場考試成績不差,理當是沒有問題的,即便只憑陋室銘,也足以進入頭榜了。
這個生員,他們倒是很想見一見,畢竟,人人都會有愛才之心的。
張儉倒還淡定,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和王提學說什麼話,心裡想著的則是,放榜之後,那鄭公公怕就要耐不住了吧。
這個鄭公公,還真是會來事,以後少來往一些為好,此次賣他一個順水人情,下次,還是不要相見了。
就在張儉這思索間,外頭,突然傳出了鑼聲。
張儉熟諳放榜的規則,知道這鑼聲一響,說明頭榜已經張貼出來了。
接著,只聽外頭似在喧鬧:“江寧縣府學生員陳凱之高中頭榜第一……”
張儉一聽,擰起了眉頭,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抱著茶盞,凝神靜氣地豎起了耳朵。
銅鑼又響:“陳凱之高中頭榜第一……”
第一百九十四章:犯眾怒(1更求月票)
哐噹一聲,張儉手中的茶盞滑落,濺起了無數的碎瓷和茶水。
張儉不可置信地豁然而起,眼睛徒然瞪大了,面上陰晴不定。
這時候,他真有點兒慌了。
怎麼可能會是陳凱之呢?
這……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了,在那丁戊號考棚的考生,是決計不可能有人能考中的嗎?
而在另一邊,學官們雀躍起來,有人搖頭晃腦地道:“果然是他,老夫就知道是他,這山不在高,原來就是他的佳作。”
有人笑呵呵地道:“下官聽說過,陳凱之貧寒,確實住在陋室之中,哈哈,孔子曰:何陋之有。”
此時這‘孔子曰:何陋之有”,卻惹得大家會心一笑,尤其是金陵本地的學官,都大抵知道一些陳凱之的情況,現在他們彷彿看到這個貧寒少年,在考棚裡低吟何陋之有的時候,都忍俊不禁起來。
王提學也是心花怒放,方才他還為陳凱之感到可惜,可沒想到,這一次的金陵鄉試的頭名竟就是陳凱之,真是令他意想不到。
王提學本是極沉穩之人,此時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地道:“惟吾德馨嘛。”
“哈哈。”許多人笑起來。
倒是這時,卻有差役跌跌撞撞地來道:“大人,大人……”
張儉呆在一側,正心亂如麻,覺得這些學官的話很刺耳,此時忍不住對那莽撞的差役怒道:“何事這樣慌慌張張?”
這差役氣喘吁吁,期期艾艾地道:“知府衙門……出事了……”
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監考官鄭公公,前去知府衙門狀告陳凱之府試舞弊,牽涉到了金陵不少學官,還有……還有王提學。”
瘋了……
這個傢伙是瘋了?
這是張儉第一個反應是,這榜還沒放呢,這個豬一樣的鄭文,居然就跑了去揭發,他瘋了嗎?
若是陳凱之府試作弊,而得了案首,可現在……現在他是解元啊,莫非……這解元也是作弊來的?若是解元也是作弊來的,那麼自己作為主考官……
張儉猛地打了個寒顫。
簡直是豬一樣的隊友啊!
此時的他,哪裡知道,其實是陳凱之提前了發動,鄭公公不得已之下,才草率地決定冒險。
啪……
王提學拍案而起,他面上極是陰沉,唇帶冷笑,舞弊……還牽涉到了自己。
他面色冷冷一沉,便厲聲道:“姓鄭的,這是什麼意思?”
何止是王提學,其他的學官也都坐不住了。
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