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朱縣令卻只帶自己去,這分明是有意讓自己給知府大人留一個深刻的印象。
陳凱之卻驚喜道:“恭喜大人。”
朱縣令哂然失笑道:“恭喜?恭喜什麼?”
陳凱之道:“額……學生隨口一說。”
朱縣令卻是深看陳凱之一眼,隨即二人相視一笑。
這一句恭喜,是不能明著說出來的,縣公只帶自己去,而江寧地方上,這麼多士紳,豈不會抱怨?可朱縣令不管不顧,這說明什麼呢?
陳凱之的預測是,朱縣令極有可能會高升一步,這已是他在江寧縣最後的一段日子了。這個時候,地方官往往會對地方計程車紳開始疏遠起來,既是為了避嫌,顯示自己公正嚴明,不偏袒地方豪族,另一方面,將來大家互不相干,也實在沒有必要事事看地方士紳的臉色。
要升官了啊。
朱縣令肯定有內幕訊息,在上頭肯定有人,卻不知這上頭之人,又是何方神聖?
這官場裡的事,還不到他陳凱之能推測的,他也只是莞爾一笑。
朱縣令命人備轎,帶著陳凱之至知府衙門,這空蕩了許久的知府衙門,如今多了勃勃生機,可謂門庭若市。
由人領著進入衙門,朱縣令打頭,陳凱之尾隨其後,在這裡,倒是遇到了不少各縣的熟人。
不少人對陳凱之頗為親暱,都和陳凱之相互見禮,陳凱之因為天瘟的事聲名鵲起,博了不少好感,當然這時候絕不可以居功自傲的,忙是謙虛回禮。
那玄武鄭縣令見了陳凱之,調笑地看了陳凱之一眼,方才對朱縣令道:“朱兄只帶凱之來見府尊,是當真將凱之當做至寶嗎?”
鄭縣令的語氣酸酸的,卻又道:“這位知府大人,據說此前管理馬政,最不喜的就是文人才子,凱之啊,朱兄沒和你說嗎?”
這分明有挑撥離間的意思啊,陳凱之卻一點也不惱,反而心平氣和地朝他行了禮:“學生不過來拜望而已,府尊喜與不喜,反而不看重。”
鄭縣令啞然失笑,眾人一面說著話,一面入了正堂。
陳凱之抬頭一見,跪坐在首位上的人,眼睛有些發直。
這……就是知府大人?
卻見他一身舊袍子,據說才四十歲,可是面上是曬得如炭黑一般,細細而看,一臉神色凝重的樣子,雙目如電,顯得不苟言笑。
前來拜謁的人,非富即貴,最次的,也是一身綢緞,陳凱之相對簡樸一些,可好歹也是儒衫綸巾,看著乾淨,還算體面。
反而是這位府尊,卻顯得格格不入起來。就像是一群貴人裡,混了一個窮苦人家,偏偏這位看上去既寒酸又窮苦之人,便是這堂中的一府之長。
眾人紛紛見禮。
這府尊勉強擠出了一些笑容,帶著濃重鄉音的話道:“噢,都不必多禮了,本官不尚虛禮,都坐吧。”
眾人便各自尋了位置坐下。
府尊也沒有和大家寒暄,很直接地道:“本府姓包,單名一個虎字,往後,你們喊包府尊也好,喊包大人也罷,本府是個不拘小節之人,今日能見諸位,本府很是高興。”
高興嗎?一點都不高興吧,至少他的臉上,卻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他一筆錢似的。
可眾人裡不少都是老油條了,倒沒有將心思擺在臉上。
此時,鄭縣令則忙道:“是是是,早聽包大人兩袖清風,是個剛直的人,下官人等萬幸,金陵上下得知大人治理金陵,更加是萬幸,萬千軍民,無不歡欣鼓舞啊。依下官之見,只怕用不了多久,金陵便可大治,普天同慶,快哉,快哉!”
於是眾人紛紛點頭說是,氣氛倒是開始帶起來了。
陳凱之冷俊不禁地在朱縣令下首坐著,心裡想:“這真是愉快的一天。”
包知府竟是拉下了麵皮,道:“可是玄武朱縣令?”
“不不不,下官姓鄭。”鄭縣令喜氣洋洋地道。
包知府突的冷笑一聲,道:“本官還未到任,還沒有開始治理一方,如何這軍民人等,就普天同慶了呢?”
“啊……”鄭縣令頓時語塞,答不上來了。
包知府隨即又厲聲道:“本官最厭惡的,就是官場這等惡俗的風氣,溜鬚拍馬,不知所謂,本官雖也是進士出身,卻最厭惡這一套,再有人如此,本府絕不容情。”
呃,氣氛……一下子肅然了。
陳凱之真是看得眼都直了,臥槽,伸手就打笑臉?
鄭縣令頓時如喪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