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每日都置身在擔驚受怕,煎熬煩躁中,簡直沒半點想要的安寧悠然。自從大國寺青桐的事情後,她心中雖然一遍遍的說服自己,怪不得遲璟奕,要大度要包容,可心底深處卻像是被種下了一根刺一樣,只要想到就會引得一陣煩亂焦躁。
青桐的出現好像在她心中和眼中令通房小妾這樣的存在一下子具體鮮活了起來。
以往看著姜姨娘青姨娘,她也知道這古代通房妾室是正經存在,都免不了的,便連她這身子都是出自姨娘。可她們終究是蘇定文的姨娘,然青桐的出現,卻讓她一下子對“未來夫君的通房姨娘”這個存在有了個最直觀的認識。
她總覺得青桐不會是最後一個,這種想法像野草一樣滋生蔓延,便她知道自己這樣不理智,可卻阻止不了心中的厭煩膩味與日俱增。
甚至在想起遲璟奕時,也沒了以前的平靜,變得有些煩躁,不願多想。對這門親事的熱情期待和堅持也跟著大打折扣。
自從到了這裡,她努力讓自己適應,努力想要過好日子,不管環境多惡劣,情況多糟糕,不管經歷了什麼,她都在堅持著,可如今卻生出一種無力感來,只覺自己就像是一條破舊疲累的小船,被甩在狂風浪潮中,越是掙扎越是被撲打,隨時都會被淹沒拍碎。
龐大的禮教壓得她喘息不過,秦嚴身上那種上位者統治者的霸道隨性更是令她生出前所未有的抗拒和厭煩,便他不曾真正傷害過她,便他甚至是包容她遷就她的,她還是越來越難以放下心懷,令自己開啟心房,反而將一顆心裹得越來越嚴密了起來。
戀愛是需要一個輕鬆心境的,可現在不管是蘇府的虎狼環伺,還是和遲璟奕的婚事,亦或是秦嚴的糾纏,都讓她筋疲力盡,心生厭倦,她覺得感情果然不適合她,還是做生意來的乾脆爽利,若然能夠逃避,她真想拋開這一切,甩開蘇府這個牢籠,尋個地方過自己的悠閒日子去。
什麼靖王世子,什麼遲家大少,什麼嫁人通房,難以受孕,嫡庶之爭,這些她統統都不要管,這個見鬼的世界她受夠了!
當然,這些念頭也不過是想想罷了,瓔珞甚至都不敢讓它們冒頭,她知道逃避是沒用的,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瓔珞不再多想,垂首站在老夫人的身後,越發安靜起來。
老夫人回頭看了瓔珞一眼,見那邊秦嚴和蘇定文三人已經走的沒了人影,這才道:“走吧。”
沒走多遠,便碰上了昌平侯夫人尉氏派過來迎人的萬嬤嬤,見禮後,萬嬤嬤便笑著道:“知道老夫人和夫人小姐們定然放心不下我們大夫人,我們侯夫人已經移步去了大少奶奶的紫竹院,吩咐奴婢過來迎了親家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小姐直接過去紫竹院,不必往我們侯夫人的正院去了。”
馬氏便笑著道:“還是親家夫人想的周到。”
紫竹院倒是很快就到了,院子中守著不少丫鬟婆子,卻安靜規矩,紫竹院建造的雅緻富麗又處處精緻,看的出蘇瑛瓊在昌平侯府的日子確實過的不錯。
站在廊下穿著蔥綠比甲的俏麗丫鬟見到老夫人一行過來,忙忙打起了簾子,笑著道:“親家老夫人,各位夫人姑娘們來看大少奶奶了。”
說話間便有幾個穿金戴銀,滿頭珠翠的夫人簇擁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夫人走了出來,那夫人瞧著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頗顯年輕,穿著件硃紅色遍繡梅花的長褙子,容貌不過中上,只渾身卻有股溫和嫻雅韻味,眉目間有種親和力,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想來便是蘇瑛瓊的婆母,昌平侯府的侯夫人尉氏了。
她笑著迎了出來,福了福身,道:“老夫人竟是親自來了,可見多疼瓊娘,莫不是恐我這婆母委屈了瓊娘吧?”
馬氏笑著迎上,道:“說哪裡的話,這滿京城的夫人誰不知道親家夫人是個疼兒媳的,瓊娘福氣著呢,敢情是不歡迎我這老婆子了,方才說這樣的話呢。”
尉氏忙忙扶住了馬氏的胳膊,道:“這滿京城又有誰不知道老夫人是最有福的,我這巴不得老夫人住到我們侯府來,日日讓我親香著好沾些福分呢。”
兩人說笑著,一眾晚輩附和著進了屋。
蘇瑛瓊卻是安置在裡頭的內室中,眾多在明間見了禮,尉氏方道:“瓊娘在裡頭,早便盼著老夫人和諸伯母嬸孃姊妹們來呢,老夫人快進去吧。瓊娘還虛著,我便不進去吵她了,往前頭再瞧瞧各處可都準備妥當了。”
老夫人忙點頭道:“讓你辛苦了。”
尉氏又客套了兩句,便帶著三個兒媳出了屋子,往前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