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上梳了倭墮髻,只戴了一隻珠釵,耳上是一對小珍珠耳環,素淡灰暗的長褙子,月白色的裙子,中規中矩的站在妾室中間,低眉順眼,倒瞧不出半點心思來。
似是感受到了瓔珞打量的目光,她不動聲色的飛快抬眸瞧了瓔珞一眼,好像並不意外,還衝瓔珞笑了下,這才又垂了頭。
瓔珞眸光微閃,也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
那邊靖王妃用了茶,韋夫人忙奉上帕子,靖王妃壓了壓唇角便擺手道:“如今天慢慢熱了,過兩日針線房上的夏衣也該按份例發下去了。針線房的活計雖好,到底不及外頭楚衣閣的精緻,這兩日我讓楚衣閣的繡娘到王府來,到時候開了我的私庫,好生挑選些料子,再給大家多添幾件夏衣,今年世子迎娶了世子妃,正哥兒和文哥兒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府中都是喜慶之事兒,大家也該穿戴裝扮起來才是。”
劉側妃便帶頭笑著道:“還是王妃最體恤我們,只是王妃的私房都該給郡主留著做陪嫁才是,怎好用在我們這些人身上。”
“是啊,怎好走王妃的私賬,替補我們。”韋夫人也附和著。
靖王妃卻擺手,道:“瞧瞧你們,這點子布料衣裳,我還是拿的起的。好了,我這裡也沒什麼好伺候的,都回去吧。”
劉側妃帶著妾室們又謝過,一行人才退了下去。
靖王妃便瞧向瓔珞,神情溫和的道:“等的著急了吧?走吧,隨母妃去給你們祖母請安。”
瓔珞便上前一步扶了靖王妃起身,笑著道:“不著急,世子是個不愛女色的,後院如今就我一個,還是母妃這裡熱鬧,我瞧著也有意思呢。母妃待父王的女人們真好,也難怪外頭都說母妃最是賢良大度,若是我一準做不到母妃這樣呢。”
她一派天真笑意,神情真誠,靖王妃心中冷笑,早便不為她言辭多動,笑著點了點頭,未曾接腔。
秦儀媛走在靖王妃的另一側,聽的卻是心頭火氣,臉色變幻,偏她竟生生忍了下去。靖王妃見此,眉目卻愈發舒展了,只以為女兒終於聽了自己的勸,知道收斂脾氣了。
而瓔珞雖見秦儀媛沒幾次,可對秦儀媛的性子卻也算有所瞭解,見她竟然沒嗆聲,不覺動了動眉梢,略挑了下唇。
待到了福祿院,一屋子女眷說了片刻話後,謝太妃便又令二夫人等人都退下了,卻是留了孫子輩的姑娘和孫兒媳婦。
大房因為秦嚴一直未曾娶妻,故此壓著下頭的秦正和秦文也都沒能娶妻。可二房和三房的男孩卻也年紀大了,沒道理也因秦嚴的關係,按長幼有序娶不上妻子。
故此二房的四少爺,三房的三少爺都是娶妻了的,三少奶奶之前已經過世了,今日被謝太妃留下來的孫媳婦就只有四少奶奶盧氏和瓔珞兩個。
今日秦嚴已不在府中,瓔珞沒了回去服侍自家男人的藉口,謝太妃開了口,她自然是要乖乖留下來的。
她如今已經算過了新婚期,該擔起做人媳婦的責任了。用膳前,盧氏忙前忙後的跟著丫鬟擺膳布箸,瓔珞便也要跟著擺膳伺候。
耳邊聽著裡頭傳出的秦儀媛和謝太妃越來越歡快的笑聲,再瞧瞧盧氏時不時的瞧過來的同情眼光,瓔珞豈能不明白,謝太妃這是用長輩的身份壓著她,使勁折騰她呢。
美其名是留孫媳吃飯,卻是要代靖王妃讓她這個新媳婦立規矩呢。
雖然都是給兒媳婦立規矩,沒見過祖母讓孫媳婦立規矩的,可一個孝字大過天,謝太妃偏要孫媳婦伺候,誰又能說出個不是來?
瓔珞倒沒放在心上,雖是伺候謝太妃,可重活自然有丫鬟做了,她不過是跟著略動動手,除了不自由,累是累不到的。
反倒有些歉疚的瞧了一眼盧氏,盧氏這分明是受了自己的拖累,盧氏略愣了下,遂略笑了下便忙忙垂了頭。
三房本來就是庶出,她的夫君四少爺又是庶出的庶出,盧氏出身不高,在謝太妃這裡自然是夾著尾巴做人,瓔珞明顯不招謝太妃的喜歡,她自然也不敢和瓔珞走近。
瓔珞心裡明白,自然也不會和盧氏套近乎,也不在意盧氏的躲避態度。
待擺好了膳,瓔珞方接過丫鬟遞上的帕子略擦了下手,轉身進了內室,福了福身道:“時辰不早了,祖母用膳吧。”
謝太妃卻沒應她,只一徑地笑著點秦儀媛的額頭,道:“你這皮猴,就會和祖母貧!”
秦儀媛便投進了謝太妃的懷裡,咯咯笑著道:“誰叫祖母就喜歡看孫女貧呢,祖母,孫女餓了呢。”
謝太妃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