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日日夜夜不間斷的逃亡與追擊,這對雙方都是一種意志和體力的殘酷考驗。
可惜問題是一方擁有幾乎無限的體力和援兵,隨時可以把那些疲憊不堪的人換下而派上活蹦亂跳的生力軍;而另一方卻只有孤立無援的一人,沒有食物,沒有休息,沒有睡眠,沒有飲水……更重要的是,沒有希望:他感覺自己像是落入了一個天羅地網中,不可能有掙脫的機會。等華秀能判明方向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遠離了長安城,他想過要到城裡去,但他又害怕城裡有其他的情況,或許有可能那裡都是他的海捕公文,或許有可能,那裡都是等著獵殺他的人,他可是真的領教過這些人的手段的呀。有一次他甚至走進了一個小城裡,正在驛站裡被給的時候,他居然發現,那裡的捕頭居然帶著兵士來捉他,他什麼也不想解釋了,只是趕緊逃,便是這樣連續不斷的逃亡,即使以他超人堅強的意志也實在經受不住這種折磨。
華秀原來打算是前去長安城裡解釋一切,但在幾天前慌不擇路之下,他早已經迷失了方向,昏天暗地的跑了幾天,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到了現在,在他已經三天三夜沒能閤眼了,剛剛躺下不到五分鐘,敵人馬上找上來。他細心地聽那一片人聲和喧嚷,得出結論:敵人尚沒有把包圍圈合攏——也許是故意,也許是沒來得及,自己還有唯一的逃生之路,穿過那密集的灌木林沖入林子的另外一邊。他艱辛地爬起起來,然後活動著自己麻木的雙腳,使得它們變得活絡起來。可以感覺得到,傷口又在流血了,但沒有人給他包紮,也沒有東西可用來包紮。他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一頭載進了裝滿雨水的樹坑裡,又趕緊掙扎地爬了出來,渾身溼漉漉的。靴子早已經爛掉了,受傷的赤腳踩在遍佈荊棘的地面上,那密密匝匝的枝條彷彿有意識地直往身上腐爛、發炎的傷口裡鑽,每一步都伴隨著刺骨的疼痛。他不得不咬住自己的衣裳,免得喊出聲來,面上肌肉抽搐著:即使是鐵骨錚錚的英雄也難以忍受這樣可怕的酷刑,每前進一步都要在尖銳的荊棘從中留下淡淡的血跡。
身體疲憊到了極點,腳步拖杳,沉重得抬不起來,他只能扶著樹一點點地往前挪,踉踉蹌蹌,跌跌爬爬。渾身的傷口都在火辣辣地痛。內傷又要發作了:胸腹之間連續不斷的撕裂般的疼痛,口渴得要命,嘴唇已經乾裂了。面前的世界開始扭曲了、變形,意識一點點模糊……
他恐懼地發現,自己慢慢的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正是意志開始崩潰的前兆。純粹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跑,跑,跑,儘量往樹林茂密的地方躲,不必考慮方向,只是想躲開背後陰魂不散的那一片人聲和火光!”心底卻有一個聲音跟自己說:“沒用的,算了吧,躺下吧,不要再躲了,你逃不過的。”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的頭腦開始昏昏欲睡,腳步軟了下來。“不,我絕不放棄!”華秀猛地咬破舌頭,尖銳的疼痛刺激下,他清醒了很多。屏住呼吸藏在茂密的樹葉中,他眼睜睜地看著大批的追捕的人急速地經過,沒有發現他的痕跡。等到大隊經過以後,華秀輕輕鬆了口氣,稍稍伸展放鬆自己疲倦得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腳。幾天來毫無停息的逃跑,雙腳沒得到任何休息的機會,疲憊到麻木無知覺的地步了。他躺在地上乾脆閉上了眼睛,他疲倦得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鋪天蓋地的黑暗恍惚中如同無邊的黑幕,慢慢地卻是不可抗拒地,將他吞噬……
華秀正在艱難求存的時候,沫菲兒與勒瑞兒一起正坐在搖搖擺擺的小馬車上,正準備向突厥出發,突然間卻讓人攔了下來,勒武暗暗叫苦,本來以為這一段防衛較鬆懈的,卻不料一頭撞到了敵人重兵把守的網上! 在一片林間的空地上,十幾個騎兵追上了勒武與沫菲兒等人,他們團團圍住吆喝作勢:“快點下馬投降!”
勒武看了一下自己的隊伍裡,除了自己與沫菲兒還算有些功夫,其他的人是老的老,小的小,他實在沒有想法可以突圍而出,只好從袖裡拿出了一包銀子,然後客氣想要遞上去,而且一邊說道:“這個,大爺,我們一家幾口的,你看著行個方便可好。”話音未落,忽然鑼鼓聲轟隆,從林中的綠蔭叢裡湧出了大群的弓箭手,一瞬間,幾十把強弓對準了他們!
“弓箭隊,準備。”
勒武立即倒吸一口冷氣,有人厲聲喝道:“前面的人,把武器放下!”
勒武順從地把腰側的配刀丟在地上,幾個士兵過來把他捆了起來。一個軍官慢悠悠的騎著馬到了勒武面前,卻是認識的,正是上次那個在華秀府門前叫罵的黑大兵,他帶著幾分獰笑的看著勒武,然後喝道:“怎麼著,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