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根源的,是麼?”
這一回,桓道非沒有再表示出抗拒之意。
他費力地閉了閉眼,腦海中恍然現出了一張模糊而又秀麗的臉。
那還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太子遇刺之後,當他在中元帝手中見到此物時,他也曾有過短暫的心驚。
不過後來他卻又放了心。因為他一眼就瞧出,那是贗品,並非他熟悉的那個人的舊物。
而此刻,桓子澄卻將又一枚贗品,放在了他的眼前。
桓道非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如煙往事,他真的已經不想再提了。
那是他心底深處最醜陋的一道傷疤,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告訴任何人,更遑論他從來就沒喜歡過的嫡長子。
只是,該提點的,他總要提點兩句。
就如桓子澄所言,這畢竟是關乎桓氏存亡之事,他這個曾經的桓公,總不能真的置之不理。
桓道非微垂著頭,久久地凝視著那件東西,半晌後,再度嘆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道:“當年……靖王……膝下……曾有一女,號……琉璃郡主……”
北風低嘯著,拂過這所煙氣迷濛的小院,桓道非的說話聲似是被風捲起又拋下,聽在耳中,模糊難辨。
“咕碌碌”,朔風疾來,忽地將窗臺上的那件東西掃去了地面,落在了厚厚的青氈之上。
那是一方潔白的印石,落上青氈時,便似一點雪痕落於苔上,十分醒目。
啞奴的視線停在在那枚印章之上,面色有瞬間的黯然。
那印章之上,刻著一隻浴火的鳳鳥,仰首向天,仿若正在發出嘹亮的啼鳴……
…………………………
莫不離半依在榻前,看著自己手裡的瓷盞。
盞中盛著清水,然在光線的反襯之下,那顏色卻是碧油油地,如同一盞毒藥。
他閉了閉眼,捧起瓷盞,一飲而盡。
“主公受苦了。”陳惠姑立在一旁,拿巾子按著眼角,語聲哽咽:“在這麼個地方,委屈主公遭這樣兒大的罪,竟連杯熱茶也沒有。”
說著她又放了帕子,惱怒地道:“阿霞也是個笨的,叫她外出採買,她怎麼就不曉得買些茶來?莫不是以為立了功,這就擺起譜兒來了?”她似是越說越惱,立著眉毛道:“這又不是她一人之功,說到底,若不是主公把阿熹安排進了城門卒,我們這些人又怎麼能逃生?主公的功勞才是最大的。”
壽成殿那一晚,正是阿霞及時給廣明宮遞了訊息,莫不離方能匆匆安排了退路。他一方面通知杜驍騎,讓他不得不出面拖延時間,另一方面則命阿熹悄悄開啟城門,令他們這些人得以全身而退。
“一盞水而已,又不是沒喝過,惠姑姑莫惱了。”莫不離將茶盞交予了陳惠姑,神情溫和,還向她手上輕拍了拍:“阿霞還小,還要惠姑姑多多教導她才是。如今我們都還在,這便好。只消躲過這段日子,咱們還能再起來的。”
第1022章 碧影幽
陳惠姑忙拭淨淚水,強笑道:“是了,主公說得對。等日後出去了,定還能東山再起。”
莫不離不再說話,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陳惠姑見狀,輕手輕腳地將茶盞收了,退去了外頭。
這是一處頗大的房間,椅榻精美,只是都有些舊了,許多地方都落了灰,陳惠姑出去之後,便拿著抹布,親領著幾個小宮人開始擦掃,一眾人等皆是默不作聲,只埋頭做活。
門外傳來的輕微灑掃響動,莫不離還是聽見了。
他緩緩張開眼睛,往四下裡看了看。
房間裡光線昏暗,唯四壁嵌著的石頭散發出幽幽碧光,將他的臉也映得發綠,瞧來有些人。
“來人,點燭。”他吩咐了一聲,復又重新倒在了榻上,閉目養神,厚重的眼皮子底下,一雙眼珠卻在不住滾動。
“……我兒便藏在此處,千萬莫要出聲。為父在裡頭儲備了足夠的食水,撐上年把沒有問題的……”
“……委屈我兒,跟著為父受苦。你莫傷心,為父有法子出去的……”
一些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在這空洞的房間裡泛起迴音。
莫不離翻了個身,長眉緊緊蹙著,似睡而非睡。
“……父王不要琉璃了麼……”
“……父王,別出去,琉璃害怕……”
又是一些聲音在耳畔響起,熟悉而又陌生,是少年人輕脆的語聲。
莫不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