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其實也仍舊還喜歡著父親的吧?
若是母親聽到了父親的訊息,又該是如何的痛不欲生?
她一邊想,一邊掉著眼淚。胤禛在一旁看得心疼,但一時之間竟沒有任何詞語能夠安慰她的心靈,只得在她身邊默默佇立著,讓她知道此刻她並不是孤獨一人。
不一時,李方就派人將隨行的太醫全都叫了來。康熙讓他們輪流去為費揚古診治,這次晴鳶並沒有避開,而是就站在床前,焦慮地等待著太醫們會診的結果。
心頭還有一絲僥倖。
不多時,幾位太醫便都診查過了一遍,圍攏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著。
半晌,商量好了,便由其中一人作為代表,上前跪在康熙面前說道:“臣等不敢欺瞞皇上,費揚古大人的傷勢確實已經頗為沉重,哪怕是扁鵲在世,恐也無力迴天了。”
康熙的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忽然猛地一掀桌子,那一桌子的筆墨紙硯就全都摔在了地上,更有那墨汁飛濺出來,在太醫們的臉上潑出一幅圖畫。
“唰”的一聲,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下了。
“幾個太醫,連一個人都給朕看不好,留你們何用?”康熙憤怒的聲音響起。
屏風後的晴鳶卻只覺得累、只覺得煩。
父親雖然很得康熙的歡心,但再怎麼說都只是一個臣子,即使死了,也不至於令堂堂一國之君發這麼大的脾氣。
康熙在做戲,做給誰看?
她沒心思理會。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適應和沉澱,她倒是慢慢接受了費揚古已經救不回來的事實。當然,若是換了姜佳氏躺在這床上,她還能否這麼快就鎮定下來可就難說了。
胤禛看了看已經漸趨平靜的她,低聲問道:“岳丈已經這樣了,你再是傷心也是無用,倒不如想想接下來該做什麼。你的打算呢?”
“我想讓阿瑪回家去。”她平靜地說道。
這裡不是他們的家,他們的親人都不在這裡。母親、哥哥們、姨娘們、姐妹們……父親一定會希望最後能看他們一眼。
這裡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在,實在太孤單了啊
胤禛默然,思忖了一陣後,道:“你這想法,合情合理,皇阿瑪應該也不會留難才對。你且坐坐,我這就去跟皇阿瑪說。”
晴鳶點了點頭,注視著昏迷不醒的費揚古,頭都沒有抬一下。只等他走出屏風之後,才轉過頭,神情複雜地看了外面一眼。
康熙正在前面大發雷霆,忽然胤禛從屏風後出來了,便暫停了下來,放緩了聲音問道:“你媳婦兒怎麼樣了?可還撐得住?”
胤禛忙跪下道:“回皇阿瑪的話,晴鳶一切還好,只是有個小小心願。”
康熙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麼心願?”
胤禛道:“她聽聞太醫們說人已無救,悲傷之餘,卻甚想讓老父歸家,跟親人們見上最後一面。”
康熙的眉頭這會是真的緊緊皺了起來,嘆了口氣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但費揚古如今的狀況,可能適應長途跋涉?”
他的眼光看向太醫們,太醫們面面相覷,半晌,才還是由方才代表說話那人開口說道:“回皇上的話,現在自然不行。可若是經過治療和調理,想要支撐到回京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聽了這話,康熙便果斷地一揮手,道:“那就這麼辦。你們這些天一定要竭盡全力為費揚古續命,讓他能夠安然返家之後,了卻前塵身後事,風光大葬。”
皇帝金口一開,自然沒什麼人敢違背,幾個太醫唯唯諾諾應了,趕緊爬起來給費揚古看診去了。
晴鳶聽到這話,頓時心中一鬆——皇帝到底還是顧念幾分舊情的
走出屏風,讓太醫們可以放手施為,她緩緩走到康熙面前,跪下說道:“臣媳斗膽,請求皇阿瑪恩准臣媳隨同阿瑪一同返京。”
康熙卻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胤禛一眼,問道:“老四,你的意思呢?”
胤禛看了看晴鳶,緩緩說道:“這是她的一片孝心,兒臣甚為贊同。”
康熙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轉對晴鳶說道:“好吧,既然你有這份心,那就先回去吧。”頓了一下,又道,“既是要回京,此間事務卻是需要好好安排一下,想必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自去吧。”
晴鳶忙磕了頭,便走出了帳篷,不捨地看了裡面一眼,咬咬牙,快步離去。
回到德妃那裡,兆佳氏和完顏氏也都還在,見她回來,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