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無拘無束玩在一起,沒有什麼心機,也想不起什麼爭寵,曾經,我們也像他們這樣相親相愛、互相支援著。可惜,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兄弟情漸漸淡去,只剩下驚心動魄的爾虞我詐,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你死我活……”
晴鳶一瞬間有種衝動,想要矇住耳朵什麼都不聽。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偶然的情況下成為胤礽的傾訴物件,這樣的話怕是他平時也說不出來吧?這會兒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如此直言不諱,可這種內心獨白又豈是她一介女流隨便可以聽的?這會兒他倒是真情流露了,回頭一轉眼醒悟過來,不放心自己的內心被人聽到,將自己殺人滅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可不認為自己這四福晉的身份對這個一向驕橫自大的太子爺有什麼阻嚇作用。
胤礽卻完全沒發現到她的異樣,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喃喃說道:“我有時候在想,若是我們兄弟一直能夠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爭,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不知有多好”說完,轉過頭來看著晴鳶,深幽的眼神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晴鳶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在他的眼神下似乎不說些什麼不行了,但……她能說什麼呢?
想了想,她只得勉強開口說道:“太子殿下,人總歸是要長大的……”
胤礽微微一愕,隨即便苦笑開來,嘆息著說道:“是啊,人總歸是要長大的”
一旦沾染了權勢,又豈是那麼容易擺脫的?他們兄弟,若是不長大、不知道權勢的滋味兒也就罷了,可一旦懂事,就算自個兒沒意識到,他們身邊的人也會不斷提醒他們權勢是個多麼重要、多麼美好的事情,然後深植在血液中掠奪的天性就會甦醒,不擇手段也要去爭取這天下最大的權勢……
能說什麼呢?若要怪,也只能怪康熙爺實在太能生了,而這些皇子們也實在太優秀了,優秀到彼此都不能完全信服,都願意為了那個位子去爭上一爭
晴鳶任這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在心中流轉,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的。
胤礽自然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苦澀一笑,看著她道:“不過,看著你這些孩兒,我突然有種想法。若是當年我母后沒死,而我們兄弟有又夠像他們這樣一起在她的膝下長大,是不是就會多一些感情、少一些防備,如今的情形是不是就會截然不同?”
看著他隱隱透出渴望和孺慕的眼神,晴鳶不由一驚——他該不是把自己頭腦中美化了的赫舍裡皇后的樣子橫加到她身上來了吧?
同時也有一個令人震驚的想法在心中生成,胤禛當初為何要說他所有的孩子都要交給她來教養?原以為不過是他的一時興起,但現在想來卻有些不能肯定了。
心中暗自警惕,她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太子爺,這種事情……實在不是臣妾能夠妄加揣測的。不過臣妾覺得,以孝誠仁皇后的品德性情,治理後宮必然是極好的。只可惜天妒紅顏……”
胤礽低頭不語,渾身散發著難以言狀的氣息,半晌,才抬起頭來,臉上卻已經恢復了開始時的淡然自若,那些陰霾、那些憤恨、那些不甘、那些遺憾,彷彿全都不曾發生過似的,雲淡風輕,看在晴鳶眼裡,卻不由心中一寒。
“老四果然聰明,將他的孩子不論嫡庶都交給了你來撫養。”他莞爾一笑,三分戲謔七分認真地看著晴鳶,說道,“怎麼辦?我現在是越來越嫉妒老四了他怎麼就那麼好運氣,不單有個寵冠六宮的額娘,還有個天下無雙的妻子?連我這堂堂太子都沒這麼好的福分呢”
晴鳶心頭一抽,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不過胤礽也沒打算聽她回答,哈哈一笑便放過了這個話題,興致勃勃地站起身來,笑道:“今日能在這兒見到你,實在是種緣分。你就陪我多坐一會兒,聽聽我彈的琴吧再好的曲子,沒有知音也是枯燥乏味的啊”
晴鳶眨了眨眼睛,暗地裡無奈地嘆了口氣,嘴裡卻說道:“能夠有幸聆聽太子爺親手撫琴,乃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臣妾又怎會拒絕?”
胤礽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她這話的言不由衷,在古琴面前坐了下來,凝神靜氣,緩緩伸出了雙手。
晴鳶雖不是什麼音樂大家、鑑賞大師,但好歹受過高階的琴棋書畫的教養,對音樂的基本鑑賞力還是有的,自然能聽得出這琴聲悠揚、婉轉曲折,如閒雲般不拘形態,又如野鶴般自由自在,激昂處如高山激瀑,婉轉處如深澗幽谷,自含天地之靈毓,化天地之造化。
她不由聽得痴了。
如何能夠想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