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著了一等宮女的宮裝,依舊是收得腰身合宜的鵝黃蜀絲宮裙,垂落碧綠的絲絛。行走間蓮弓彎彎,露出半隻淡粉色的宮鞋,上面繡著盛綻的芙蓉花,花芯裡綴的東珠圓潤光澤。
這般的氣度儀態,比自己嫡親的女兒都勝出幾分。崔氏望著流蘇聘聘婷婷的背影,一時默默無言。
陳欣華陪著流蘇進了自己院中,請她落座,又吩咐小丫頭斟茶,顯得十分熟稔。
只是多年前曾經見過,彼此依稀都能認出對方的模樣。因著慕容薇的高看,流蘇對陳欣華十分恭謹,並不落坐,先向她下拜請安。
陳欣華豈敢真受流蘇的禮,趁她還未下拜便扶住了她的身子。
人前的流蘇卻極識大體,她不顧陳欣華的勸阻,端端正正行禮問安,顯得即親熱又恭敬:“奴婢流蘇給大姑奶奶請安,公主日常十分牽掛,因昨日到得晚,才未打擾姑奶奶,今日一早便遣了奴婢前來。”
流蘇話不多,只坐了一旁的繡墩,也不提崔府其他的人,向陳欣華問安之後,便奉上慕容薇的帖子,再恭敬地行禮告退:“公主說明日一早洠�道唇庸媚棠逃敫綞��ィ�蒙�鸚鸞忝們橐輳�煌髡餳改瓴偶�弦換亍!�
陳欣華房中不乏其他各房的眼線,流蘇這一番得體的話語不過須臾功夫,便似一陣順風吹過,在崔府裡傳得人盡皆知,也傳進粘亦纖住的西跨院。
粘氏依舊住在崔府,她當日見識過流蘇的風度,那一身手工精絕的蜀絲長裙,生生把兩個精緻裝扮的女兒都比了下去,為此粘氏還不痛快了些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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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粘亦纖,哪裡還有往日的跋扈,低眉順眼地坐在姑姑面前,可憐兮兮揚著一張臉,輕輕牽住了姑姑的衣袖。
陳欣華的婆母齊氏是長房長媳,方才迎在垂花門前,亦盼望公主能愛屋及烏,見上自己一面。
見流蘇態度疏遠,只是下車時禮節上的問安,送來的帖子上又提也不提崔家,只約了媳婦兒和孫子,連兒子都未提及,齊氏心上也是一揪。
兩個兒媳鬥法,齊氏不是不明白。礙著二兒媳的姑丈在江陰做官,大兒媳又能忍,能睜之眼閉之眼的便全被她搪塞過去。
齊氏明白,終究是為了息事寧人,她到底委屈了大兒媳幾分。
如今看來,大兒媳也是個狠的,不驚動孃家父母,竟一狀告到了公主面前。趁著公主路過揚州,這是明著給兒媳體面,暗裡打崔氏全家人的臉啊。
齊氏心內慌亂,怕自己一時對二兒媳的縱容給崔家帶來大患,想去找丈夫討主意,又不敢為這些內宅事擾了丈夫,急得在屋內團團亂轉。
尚榮院裡,崔老夫人聽了韓嬤嬤一字不落的稟報,一掌重重拍在羅漢榻的炕桌上,扛得手生疼,依舊沒有壓下心頭的火氣,沉著臉傳了齊氏來見。
各房裡風雲暗湧,到是陳欣華並不在意。她接了慕容薇的帖子,去老夫人跟前回了話,又與丈夫說過,再預備下第二日要穿的衣裳,就照舊去正廳打理府中事務,與往常並無二致。(未完待續。)
第一百八十六章 重逢
當年確有過那麼一兩次,陳欣華曾教慕容薇溫書,對這位小表妹的任性並不苟同。雖則公主表妹給足自己面子,一想到明日要帶著兒子去見她,陳欣華心裡實在歡喜不起來。
卻也悟出粘氏此次過府的真正意義,更知道府內各房各院、數十雙眼睛盯著自己,陳欣華微微苦笑,打定了主意,便是扮戲也只能扮一個與大公主姐妹情深的樣子。
內宅的風雲暗湧終究沒能逃過崔笙的視線,齊氏從老夫人房中告退的時候,就有崔笙身邊的小廝侯在尚榮院外,已然等得心焦。
“老爺在正房裡已然等了些時辰,請太太從老夫人這裡出來便過去說句話”,小廝怕崔笙怪罪,心裡急得冒火,瞧著面如玄壇的崔氏,偏生不敢緊著催促。
小廝眉間的火燒火燎明顯如斯,便是不敢催促,齊氏又哪敢怠慢。明知丈夫是為著明日大兒媳的覲見,再膽怯還要去丈夫跟前回話。
丫鬟挑了簾子,齊氏前腳進去,剛喚了一聲老爺,便被崔笙隨手從案上扔的一本書砸在了膝上,疼得哎吆一聲。
崔笙性子溫和,兩人二十幾年的夫妻,未曾臉紅一次,更不用說動手,今日可見動了真怒。他冷聲說道:“母親年邁,整個內宅都交到夫人手上,不過幾年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