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突變,蘇睿沒了,陳如峻卻翻了身,這兩家的榮辱興衰一顛一倒間不知道會改變多少人的命運。
粘氏只怕丈夫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一定要拼力窺探慕容薇的真意。
此前,於太守一力打壓陳家,粘氏亦是惴惴不安。劉本的幾封秘信到是未將陳如峻放在眼裡,粘氏早與丈夫多了心眼,暗地裡抽身留下後手。
兩人生怕陳如峻在京中立穩了腳跟,便會找他們秋後算帳,才對慕容薇的行事格外在意。
粘氏住在崔府,到未忐忑多久。
不過三兩日的功夫,慕容薇等人的官船雖然未到,粘氏卻等來了訊息,揚州郡守夫人親自過府,為陳欣華送了大公主慕容薇的親筆信。
慕容薇此前授意夏鈺之,將一封普通的家書特意經由官府一級一級送出。
信以赤黑的火漆封著,打著幾級官府加急的印信。月白底描青竹的玉版宣信封,描著高貴的明黃暗紋,那是皇家身份的象徵。
崔笙領著兩個兒子在前頭陪郡守大人,這封燙手的信便擱在硃紅的描金填漆匣子裡,被郡守夫人親手託著,在管事嬤嬤一路引領下由外院送進內宅。
粘氏很聰明地迴避了,只有崔夫人帶著兩房兒媳在垂花門前恭迎了郡守夫人,又讓到崔老夫人房裡小坐了片刻。
郡守夫人細眉彎彎,著了一件素淡的檸黃色方勝暗紋的杭綢帔子,挽著光潔的髮髻,瞧著極是平易近人的模樣。
她將匣子遞到陳欣華手上,笑著寒暄:“往常雖與大奶奶見過幾面,都隔得遠,今日細看,大奶奶果然眉目清雅,久在書香裡侵潤過的模樣。”
往常離得遠,是因為逢著大小宴會,郡守夫人只去巴結粘亦纖,哪肯正眼瞧陳欣華。
陳欣華聽得好笑,委婉地接了信匣,福身道:“夫人言重,民婦愧不敢當”。連客套話也不想往下說,隻立在了老夫人身後。
郡守夫人哪肯放過結交的機會,她向老夫人請了安,慌得老夫人連忙命人扶起,又請在一旁的玫瑰椅上落了座。
郡守夫人便衝陳欣華露出殷勤的笑意:“大公主的信剛送到郡守衙門,老爺一刻也不敢耽擱,便給大奶奶送了來。一事不煩二主,大奶奶瞧瞧,可要給大公主回信?我便與老夫人說著話,等著大奶奶的筆墨。”
這起人平日都圍在粘亦纖周圍,何曾低聲下氣與自己這般說過話。
陳欣華雖然不齒,偏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小丫鬟斟上茶來,陳欣華便謝道:“夫人請稍待,待民婦先瞧瞧表妹說了什麼。”
刻意地不喚公主,而親暱地喚了表妹。郡守夫人端著茶盞的手不覺一斜,芳香的茶水差點兒溢了出來。
身子底下玫瑰椅的坐墊綿厚柔軟,郡守夫人偏是如坐針氈,笑得有些勉強。
陳欣華便要丫頭去取銀剪,自己隨隨便便開了匣子,抽出慕容薇的來信,偏是低聲自語了一句:“怎得這封信不使人來,卻走了官府的路子?”
公主表妹鬧得哪出,陳欣華一無所知。唯覺這信來得陣仗太大,似是刻意為自己長臉,彰顯她本是皇親的身份。
陳欣華亦是心思通透的妙人,簡直與慕容薇心有靈犀。兩人雖未通氣,卻將這一齣戲演得十分自如。
一句看似無心的話,令郡守夫人繃得緊緊的神精撐到了極致。她偷眼去瞧陳欣華,見對方神態隨意,只做接一封親戚家書,頗有些雲淡風輕的從容。
瞧這態度,接過的必不是隻有這一封書信。
郡守夫人疑心,兩人私下早有書信來往。(未完待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尋常
郡守夫人心下突突,望著妝容淺淡,如半身清風半身月一般的陳欣華,她忽然坐立難安。
心下其實即驚又懼,郡守夫人疑心陳欣華與慕容薇私交莫逆,時有書信往來。這一封家書不過慕容薇心血來潮,走了官府的路子,亦或本就是要震懾江陰一代,替她表姐掙個面子。
郡守夫人深恨自己往昔眼中只有太守大人的侄女,忽略了真正的皇親貴戚。
粘亦纖瞧見陳欣華那個恬淡隨意的態度,妒火已是中燒。又見郡守夫人只顧殷勤地與陳欣華敘話,只給了自己一個抱歉的眼神,那火苗就蹭蹭躥了上來。
想起姑母的告誡,不許自己生事,粘亦纖如今也沒那個底氣,只是胸中那團火是無盡的煎熬,烤得她焦頭爛額。
四月的天氣還不算熱,窗外有微風撫過,庭院裡的碧樹繁蕊灑落一地婆娑,時有花氣襲來,透過糊著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