燻然的南風吹著,從大開的艙門穿堂而過,即厚重又溫馨。
重回席上的梁錦官頻頻抬頭,不時自屏風縫隙裡瀏覽對面夏鈺之的英姿,視線大膽而火辣。似有藤蔓纏身,又似是蛇兒吐信,夏鈺之渾身不自在,早早離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二百三十章 傲霜
無錫驛館的簡陋尚可忍耐,只是不耐煩身在鬧市區的不寧,每日裡五更天,便有人聲開始沸沸揚揚。楚朝暉只說即將上路,辭了太守等人的晚宴。又商議了慕容薇,將官船直接駛回碼頭與其他船隻會合,依舊回到官船上來住。
夜色漸漸落下帷幕,白日裡龍舟賽的喧囂一絲不見。耳聽得水聲潺潺,月色與水光相映,那彎新月如勾,淺淺掛在天邊,份外撩人。
慕容薇方才沐浴已畢,身上還沾著幾片舒展的玫瑰花瓣未曾拭去。懶懶地起了身,由瓔珞服侍著更了衣,散著將要及地的長髮不曾盤起,便拿了一把繪著廣寒仙子的白玉絹紗團扇往外走去。
幾日未見羅蒹葭,心上終是牽掛。太湖龍舟大賽熱鬧,這姑娘偏怕替慕容薇惹事,只躲在船艙裡閉門不出,安靜得讓人心疼。
論起年齡,羅蒹葭已是雙十年華,幾個姑娘中屬她最大。偏在慕容薇眼中,她經的傷痛最多,才是最讓人想去呵護的那一個。
得了肖洛寒傳來的信,裡頭還夾著羅訥言的家書。此時溫婉尚在楚朝暉身邊服侍,慕容薇不便尋她,便信步先去瞧羅蒹葭。
小巧的艙房收拾得乾淨整潔,紫陌與羅蒹葭的臥榻分別擺在兩旁。正中的八仙桌上有一叢怒放的菖蒲,開得如火如荼。
艙房內還燃了淡淡的檀香,最是寧神靜氣。
紫陌剛剛剪了燈芯,替羅蒹葭將銀燈挑亮,就見那銀燈噼啪一下,爆出一朵大大的燭花。瞧著慕容薇已到了門口,趕緊含笑嚮慕容薇福身。
羅蒹葭正埋頭做著針線,瞧見慕容薇進來,一時緊張,趕緊起身行禮。縫了一半的襪子針腳均勻,被她好生收在簸籮裡。
不過幾天的功夫,羅蒹葭臉上見了紅暈,衣服也不再那樣暮氣沉沉,她換了件煙水藍的對襟長裙,衣襟上散繡了幾朵白梅,低低挽著婦人家的髮髻,沒有一絲飾物,不施脂粉的臉色格外純淨。
“燈花報喜,原是應在羅姑娘身上,兄妹團圓在望”,並無外人,慕容薇不提及她的“寡婦”身份,只以姑娘相稱,含笑拉她坐下。
見慕容薇打量自己的針線簸籮,羅蒹葭不好意思地抿住嘴唇:“就要見到哥哥,奴婢身無長物,問羅嬤嬤討了些松江三綾布,給哥哥縫幾雙襪子。”
不管是曾經的菊影,還是今日的羅蒹葭,都似是靜悄悄開在路邊的小花,安靜地令人心疼。慕容薇安撫她幾句,又鄭重地囑咐道:“世上早無菊影此人,你有正正經經的戶籍握在手裡,見了誰都無須自稱奴婢。”
羅蒹葭臉上一紅,謝過慕容薇的提醒,重新行了個禮。
接了慕容薇遞來的家書,羅蒹葭雙手顫抖,淚水又是洶湧而出。她將那張薄箋緊緊貼在了胸前,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羅訥言的家書因是隨著肖洛辰的信一起帶到,並未刻意封口,一張素箋展開來,上面只寫著四個大字:吾妹早歸。
兄長的字渾不似往日筆跡,線條拉得粗細不勻,歸字的最後一橫上好似用了極大的力氣,竟然力透紙背。
一張紙上斑駁不平,全是斑斑離人淚打溼的痕跡,可以想見羅訥言落筆時的感傷。
羅蒹葭的淚簌簌而落,與兄長的淚痕重疊在一起,將那張白紙的墨跡暈染開來,如一朵朵濃淡相宜的傲霜菊花。
菊殘猶有傲霜枝。身雖被汙,心卻高潔,想起羅蒹葭受過的苦楚與她剛烈的性子,慕容薇由衷欽佩。拍著她的手背寬解道:“不過十日八日,便能回到皇城。略略做些安排,這個月末你兄妹便能骨肉團聚,該是喜事,怎得又落了淚?”
拿帕子拭淨臉上的淚痕,羅蒹葭習慣性地咬住了下唇,被淚水洗過的雙眸泛著波光,如水面般澄淨。她有些羞澀的望著慕容薇,露出感激的笑容。
慕容薇身上有淡淡的玫瑰香氣,羅蒹葭嗅著有些熟悉,卻未及分辨。只瞧著公主溼發未曾拭乾,鬆鬆披在身後。顯然為了替自己送信,連頭髮都未絞乾。
隨著慕容薇方才的走動,有幾滴瑩潤的水珠滾落下來,打溼她身上那襲粉白色的齊胸襦裙,留下一點暈染開來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