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編修做起,憑著勤奮務實與滿腹經緯很快脫穎而出,短短兩年就進了戶部,皇祖父這才肯定母后的眼光不錯。
親自為小女兒賜了婚,在大女兒的家宅近處建了第二座公主府,母后下嫁當年的探花郎,這在當年是一樁美談,也是多少寒門學子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想。
不得不說,皇祖父將兩位公主嫁得極好,最初的幾年,蘇府沒有側妃,侍郎府更沒有侍妾,並非兩位公主仗著身份不依,實在是這兩對都好到蜜裡調油,眼裡容不得別人。
蘇府的側妃與宮裡兩位昭儀都是皇祖父駕崩的前幾日,由皇祖母做主,倉促之間賞下來的。
姨夫與父皇堅辭過,母后與姨母也求過皇祖母,皇祖母只問了一句:“你們要今日禪位的場面以後再重來一次?”
皇祖母必然是知情的,才支援皇祖父的選擇,把皇位傳給父親。
母后吶吶無言,那時姨母膝下有蘇暮寒,母后眼前卻只有自己跟妹妹阿蕙,皇祖母心知這禪位之舉不妥,只是沒有別的辦法。
看到母后跟前只有這兩個女兒,如何肯百年之後再讓父皇與母后受今日之累,給自己女兒房裡添人,這大概也是絕無僅有了。
皇祖父去世的時候,母后其實已經有了身孕,不過時日尚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才有日後的三弟阿芃。
崇明七年,母后膝下三弟已經長成,即佔長又佔嫡,而且對徐昭儀所出的阿萱視如己出,沒有不允孟昭儀生子的道理。
慕容薇想不出前世的孟昭儀小產究竟是傷心過度還是母后的手筆。
她遙望著上座的母后,有那麼片刻的恍惚,是自己錯想了母后,還是當年真由母后出手?(未完待續。)
第七十七章 江山
無論哪朝哪代,後宮一向是錯綜複雜的地方。縱然西霞的主子只有這麼幾位,依然叫人摸不到頭緒。
慕容薇握著妹妹柔軟的小手,看著眼前一片笙歌曼舞,心裡有片刻的彷徨。如果當年不是母后出手,又會是誰容不下孟昭儀腹中的胎兒?
側殿的絲竹之聲悠揚地傳進來,伶人們得了賞賜,更撿了喜慶的來唱,隔著嫋嫋水音,又添了些許空靈。
慕容薇抿了一口嫣紅的果子酒,輕輕把玩著腕上一泓碧水般的玉手鐲,目光幽幽望向對面,在蘇暮寒青綠暗紋的錦袍衣襬上打了個轉。
最後一支曲子的尾音隨著太后娘娘的起身散盡,歌罷酒消,佳節方才拉開帷幕,一家人照舊是要陪著太后娘娘圍坐在寢殿的火盆邊守歲。
蘇府的兩位側妃極有眼色,她們身份不夠,自然不便再隨著眾人回去守歲。既已拜過了舊主,便不在眾人眼前晃悠。
兩人對望一眼,明白彼此的心意。辛側妃便攜了杜側妃的手,含笑向眾人行禮:“婢妾二人想去恭賀一聲昭儀娘娘,這便告退。”
徐昭儀是與她們一時的舊人,也隨後向眾人行禮,說道:“臣妾與兩位妹妹一起,也去賀孟昭儀一聲,添些喜氣。”
“都去,你們一起去”,皇太后左手搭著白嬤嬤的胳膊,右手向外一揮,顯得十分歡喜:“你們都去賀她一聲,也不枉相處多年的情誼。”
三人含笑行了禮,避在一側,恭送太后娘娘起駕。
待太后娘娘鑾駕走遠,徐昭儀又彎下身子,囑咐了慕容萱幾句,要宮人送他先回去,這才挽了兩位側妃的手,一路說說笑笑往孟昭儀居住的長春宮走去。
墨玉方磚鋪成的甬道上,望著隨在姨母身後,步履從容向外走去的蘇暮寒,慕容薇忽然開口相喚。
嬌嬌媚媚的聲音飄散在夜風中,一如往日那般的綿軟。
“表哥,這個時辰守歲還太早,皇祖母跟前有母后與姨母陪著,咱們便不去湊趣,爬到假山石上去放煙花好不好?”,嬌柔的聲音如菸絲醉軟,一點一點蕩在蘇暮寒的心間。
望著人面桃花一般嫵媚的表妹,蘇暮寒不想拒絕,卻狠心咬了咬牙。陪著表妹放煙花固然好,可是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山與美人,孰重孰輕,看不見的天平在蘇暮寒心間不停地波動,終於堅定地向江山一邊傾斜。
有了江山,何懼沒有美人相伴。
“阿薇,咱們先去陪皇祖母,等皇祖母安歇了,我再陪你放煙花。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蘇暮寒頎長的身姿在一排搖曳的紫穗木宮燈下,明亮而溫暖,溫潤如玉的面龐上含著寵溺與包容的笑,嚮慕容薇伸出手來。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