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們也將小姐的畫像供在祠堂之內。”
蘇暮寒哦了一聲,立在畫像前久久打量這位章臺小姐的肖像。乍看之下,章臺小姐容貌端淑、雲鬢高挽,髮髻正中簪一朵淺紅的芍藥花,身著前朝樣式的月白色繡茉莉花海右衽錦衣,神態模樣與溫婉像足了十成十。
曾聽人說起溫婉樣貌有幾分與自己相像,也是因此當日與安國夫人一見投緣。今日見了這位嫡小姐的畫像,蘇暮寒恍然驚覺,溫婉像得並不是自己,而是重九殿下這位嫡出的孫女章臺小姐。
亦或者說,溫婉像的是重九殿下本人。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世上竟真有毫無血緣關係的人相似至此,恍若一脈所出。
蘇暮寒望著畫像頻頻回頭,在族長的催促下才重新回到供桌前面。
能進到大殿內的都是蘇氏最嫡系的子弟,族長帶領眾人拈香禮拜完畢,恭敬地向重九殿下的畫像行禮致歉。他小心翼翼取下重九殿下的畫像,露出後面一枝銀製鎏金的燭臺。
族長緩慢地轉動燭臺,牽動地下的機括,蘇暮寒瞧見,伴隨著沉重的咯吱聲,前方供著祖宗牌位的香案向後轉去,原來的位置露出一扇暗門。
族長繼續扳動機括,從那扇暗門裡,一個更為沉舊的香案緩緩升上地面,紫檀木包金的香案上安放著雕刻二龍戲珠的純金香爐,那上面密密擺放著更多的牌位。
牌位仍舊以黃銅鎏金製成,泛著黃澄澄的金色,但是環繞著逝者名諱的花紋卻從普通的唐草紋全部變成了瑞雲龍紋。
這是大周朝歷代帝后的牌位,被蘇氏族人安放在祠堂暗無天日的地下,只在最重要的日子才請出來接受後輩們的叩拜。
蘇暮寒已從族長口中得之此事,見著牌位慢慢升起,頭一次覺得自己離大周的皇室曾如此之近,又懊惱他們如今離自己如此之遠。他隨在族長身後,恭謹地叩下頭去,拜祭那些本應葬在皇陵享受殊榮,如今卻屍骨無存的祖先們。
祠堂內軒窗緊閉,厚厚的墨綠色絲絨幔帳在供桌升起來的一瞬便被拉得嚴絲合縫,外面的陽光照射不到,顯得光線有些暗沉。
唯有古舊的供桌前面,嵌著兩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子熠熠生輝,清晰地映著一幅幅牌位上醒目的周字。
蘇暮寒悲喜莫辨,甚至有些機械地拜過了牌位,等於真正認可了自己大周遺孤的身份。
一樁從前只聽過的秘聞到如今才算落在實處,慕容家算得什麼,他才是真正的龍子鳳孫,大周朝的皇親國戚。
當年亦是族長引領著年少的蘇睿走進祠堂,向他曉以真實的身份,沒想到蘇睿不齒自己的身份,選擇了不告而別,從此與蘇家人背道而馳。
再看如今的小主子,不僅願意信他們,更願意將光復大周做為己任。族長領著眾人重新跪倒在他的腳下,流下激動的淚水,連說話都有些哆嗦:“臣等苦守多年,終於迎回小主子,恢復大周指日可待,臣等世受小主子差遣,萬死不辭。”
哪裡是什麼蘇氏族人,全是前朝遺臣們的後裔,代代相傳,秘密供奉著大周曆代皇帝的牌位。
蘇暮寒按捺了心神,以溫和的目光環視眾人,露出儒雅謙和的笑容:“各位多年辛苦,萬般艱難之際仍不肯放棄復國大業,拳拳忠義之心,暮寒深以為傲。暮寒深恨得知身世如此之晚,以至數載蹉跎,浪費大好時光。如今我們共謀大業,以後行事還要多多仰仗各位,都請起吧。”
望著族長與他身後諸人,蘇暮寒內心熱血澎湃。他青衫及地,彎下腰來深深一揖:“各位都是我大周的功臣,請受暮寒一拜”。
族長慌忙來扶,又是感動,又是惶惶,急急說道:“主子這話折殺我們這群奴才,正是奴才們無用,以致蹉跎數年一事無成,才委屈小主子到如今只有個世子的名聲。”
祠堂內擺了酒,眾人歃血為盟,不管是雲南的一支,還是關外的來客,所有蘇氏族人在周氏歷代皇帝前發下重誓,以光復大周為己任,時刻聽從蘇暮寒差遣。
既然蘇睿已經不在,族人們便從此改了稱呼,尊稱蘇暮寒一聲主子。
族長奉上一個金絲楠木的填漆錦盒,開啟上面的鎏金鎖,凝碧色的大周皇家玉璽出現在蘇暮寒面前。
蘇暮寒伸手出去,觸控著先祖留下的寶貝。那玉璽質地溫潤,觸手生溫,他依稀覺得透過這多少代人碰觸過的玉璽,自己彷彿握到了先人們的手,感知了他們的沉重與悲哀。(未完待續。)
第一百五十章 海棠
蘇暮寒滿懷深情地摩挲著大周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