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亡的訊息,有些話便不好再提。
因此,秦恆只是進獻了盛在玉匣裡的朱果,表達了父皇對喬浣霞的感激之情,聯姻一事卻無法開口。
已近年關,他根本趕不及回京過年,正在懊惱之中,只想早早結束這次覲見,儘快踏上歸程。
偏父皇又派遣人傳進口諭,說是天意如此,他便留在西霞過年,顯足建安的誠意。
秦恆只好尊從父命,留了下來。今日見慕容薇明珠寶露一般,俏生生立在自己眼前,明白她便是和親的最佳人選。
只是美人如花,卻如隔著雲端,秦恆心中並無傾慕之感,卻感覺前路一片些茫然。他不反對聯姻,也並不熱衷,姻緣不由自己做主,與誰過也是淡淡的一輩子,心上放得開,言談間便十分從容。
第五十八章 共享
聽了慕容芃的介紹,顧晨簫方才知道,面前的女子便是他的長姐、西霞大公主慕容薇,心裡的震撼更為強烈。他細細看了兩眼,解不了惑,困擾反而更加深刻。
澄園飛雪,榕樹凝碧,少女的面紗被風揚起,那滄海桑田般的一眼深深鐫刻在心裡。
本是無奈之舉,顧晨簫已在返程途中,卻接了父皇飛鴿傳書,告訴他建安太子已至西霞都城,要他以祭奠安國王爺為由折返,拜見西霞帝君,並與建安太子好好相處。
父皇礙於皇太后與先皇后的家族勢力,不得已立了兄長顧正諾為太子,只為他佔著嫡長,在朝中又有勢力,心裡其實是不情願的,所以才盡心給自己鋪路。
雖有些小國未滅,實際三國鼎立之勢已成,顧晨簫對局勢也看得分明。父皇的身子已是外強中乾,這幾年全賴母妃細心調理,以苗疆密藥續命。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父皇殫精竭慮為自己安排。
將兵權交在自己手中,又要自己與西霞和建安兩國交好,就是怕來日顧正諾氣候已成便會趕盡殺絕。若他敢對自己下狠手,自己也有資本放手一搏,保全母子二人性命。
顧晨簫明白父皇的苦心,也謹遵父皇的聖諭。
他將畫卷長軸交給清泉,要他快馬加鞭趕回康南,送給母妃做新年的禮物。自己又帶隨從回到姑蘇,比秦恆晚到兩天。
是那日古榕樹下的女子沒錯,顧晨簫沉吟著是否相認,又曉得女子不便拋頭露面,她未必願意承認,便裝做初見,穩重地行了一禮。
慕容薇本就知道秦恆的來意,想想溫婉的哀怨便更不喜他的懦弱,只望著顧晨簫,秋波流慧,珠喉歷歷,宛爾輕笑道:“本宮與寧王殿下不算初見,當日澄園古榕樹下,曾見寧王殿下繪得一手好丹青。”
坦蕩蕩承認了那日的行蹤,顧晨簫到覺不好意思,裝在荷包裡的裙片殘縷如火,烙得腰間火辣辣生疼。
顧晨簫的眼睛如同清輝流洩的星辰,溫潤一笑,又暖如冬陽。
笑意如點點金燦燦的陽光灑在眼角眉梢,是那些年裡慕容薇唯一能感覺到溫暖的地方。
他的聲音也依然好聽,帶著低沉的磁性:“當日不曉得是公主殿下,晨簫失禮了。”
慕容薇習慣性地仰頭,不讓霧氣矇住雙眼。顧晨簫能瞧見她的貝齒咬住下唇,泛起淡粉的紅印。
似是帶著無限傷感,偏又笑得雲淡風輕,不知那傷感來自哪裡。如同他自己,方才如潮水一般蔓延的憂傷,緩緩退去又再次緩緩襲來。
所有的悲傷與歡娛,想與她共享。
怕秦恆誤會,顧晨簫將當日的邂逅講給他聽。秦恆也聰明,不究著兩人宮外的見面,只讚歎地一笑:“寧王殿下侍母至孝,君妃娘娘當真有福。”
秦恒生母已逝,顧晨簫自然不會糾纏這個話題,便自謙了兩句將話題轉開,只談園內的風景。
瞧著這般捉鳥的行徑,到與自己兒時的玩耍有些相像。不過康南氣候偏熱,終年無雪,原是母妃逗他開心,並不曾真正拿住鳥雀。
小常已經撿回方才擊落錦雞的扳指,是一枚碧綠的翡翠戒,擦拭淨了雙手呈上來,奉給兩人。
扔出去的扳指,顧晨簫如何肯要,隨口說道:“便賞給你了。”
小常不卑不亢,堆著笑意道了謝,便規矩地退在慕容芃身後。
慕容芃知道兩位姐姐不便長時間見外面的男子,好在雙方都有一大群人跟著,又是偶遇,到不算失禮。
他揮退了小常,又朝二人淺淺一揖:“叫兩位殿下見笑了,今日天寒,芃與兩位皇姐擁爐作樂,不想擾了兩位,真是抱歉。芃不打攪二位殿下,這便與兩位皇姐告辭,二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