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想像慕容薇的坐立難安。
流蘇挽的矮髻,垂頭間露出白皙的脖頸,襯著墨黑的絲髮,髮間綠碧璽的珠花光影浮動,透著些廉價的愴俗。
這般相似的容貌,品味竟差了這許多。蘇暮寒瞧著不順眼,輕輕拔下,帶著些許的不以為然:“怎得簪瞭如此成色的珠花,我送你的那朵為何不戴在頭上。”
他作拋要將珠花拋掉,流蘇慌忙拉住他的衣袖,又似被火炭燙到,趕緊鬆開了手。
蘇暮寒便執著珠花,有些不解地望著她。
流蘇以貝齒咬著朱唇,俄而珠淚無聲自流,順著粉頰潺潺落下,愈發的清麗動人:“不能丟,都是瓔珞那丫頭生事,奴婢只好拿這個做障眼法。暮寒少爺送的那朵,好生收在宮裡頭沒有戴出來。”
“阿薇那麼心粗的人,哪裡知道你有什麼首飾,偏是自己小心過頭”,蘇暮寒渾不在意,怕流蘇為難,依舊將珠花胡亂簪回她的髮間,又隨手將自己的帕子遞給她拭淚。
不經意間,蘇暮寒的手指碰到流蘇的臉頰。嬌豔的紅霞如火,流蘇眼裡升騰著瀲灩餘輝,羞澀與徜徉緩緩在流蘇臉上浮起,心馳神往間顯些叫她忘了來意。
“既是來了便安心住幾日,到時候我們一起回行宮。如今好生陪著母親與婉姐姐,我前頭還有事,須得先過去。”蘇暮寒望著流蘇對自己滿臉的儒慕,心裡想的卻是慕容薇的倩影,急著想抽身離去。
望見那朵珠花,蘇暮寒又安撫地拍拍流蘇的手:“收起來吧,下次我撿好的給你,這樣成色的珠花怎配得簪上流蘇的鬢髮?”
見蘇暮寒急著想走,流蘇顧不得羞澀,輕輕牽住了他的衣襟:“暮寒少爺稍待,我來是有事情與你說。昨夜裡公主殿下救了私闖青蓮臺的顧晨簫,還對外封鎖了訊息,不許別人提起。”
流蘇想起來意,急著將訊息傳遞給蘇暮寒,真實的想法卻有些羞於啟齒,只含羞說道:“奴婢冷眼旁觀,公主似乎與寧王殿下交情匪淺,竟然這般一力維護。”
蘇暮寒眼裡看到的不止是花前月下的兒女私情,說慕容薇與顧晨簫有交情,他並不相信。
流蘇的話裡多半含著嫉妒和擔憂,她在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慧極必妖。蘇暮寒眼中的流蘇雖然漂亮,卻有些聰明得過了頭。她一早便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會留在慕容薇身邊,才急著早早打算自己的未來。
像年前溫婉留在安國王府的時候,流蘇雖然費心掩飾自己的嫉妒,蘇暮寒也能發現端倪。待到聽說母親收了溫婉做義女,流蘇臉色才恢復了自然。如今又拿顧晨簫說事,大約有些草木皆兵。
在慕容薇身上,蘇暮寒從未拿顧晨簫做敵人,卻是將秦恆的話放在心上。
打量著從流蘇口中問不出更有意義的東西,蘇暮寒急著找人去查顧晨簫的來意,便不想與她多說,只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見流蘇扯著自己的衣襟不捨得放開,心意若白紙黑字,清晰到不能再清晰。蘇暮寒耐下性子,纖長的手指溫柔地撫過她的長髮,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有我在,你放心。”
流蘇臉頰上依然掛著淚,卻又泛起明麗的笑容,這是蘇暮寒第一次這麼承諾她,顯然他的承諾與她的期許相隔太多。只是此時此刻,這便是流蘇想要抓住的全部了。
望著蘇暮寒遠去的背影,方才他溫柔的聲音和手指的餘溫都令流蘇陶醉。流蘇痴痴立在風裡,半天沒有挪動腳步。
而透過暖閣裡打起的簾子,溫婉閒閒倚著書桌的一角,似是看著戲子粉墨登場般,看夠了蘇暮寒與流蘇的曖昧,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溫婉看夠了戲,換了件淺耦合繡銀線折菊紋的帔子,雪白的挑線裙,去陪楚朝暉用早膳。
怕楚皇后擔心,楚朝暉一早給她寫了封信,說明蘇氏老宅裡規矩太多,歸程大約會比預定的時候晚些,囑她不要擔心。
用完膳後,因怕慕容薇記掛,便吩咐溫婉再給慕容薇寫封信,告訴她蘇家老宅這邊大事已了,大約這兩日就要回到行宮,要她不要煩悶,再多忍兩日。
溫婉遵命,便在楚朝暉房裡鋪開了紙筆,明珠侍侯著研了墨,給慕容薇寫了封簡訊,將楚朝暉的囑咐都寫進去。(未完待續。)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野菊
溫婉握筆從容,一手梨花小楷深得衛夫人的真髓,字字娟秀如珠。
她踟躕了片刻,不敢在信中提及昨日的罌粟,也無法提及今日的流蘇。只在信箋後頭畫了一朵繽紛的野菊花,以此來提醒慕容薇關於流蘇的不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