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皇,只在一個人的時候,常常對著家鄉的方向凝望。
顧晨簫時常會為母妃傷心,母妃的漢文已經學得很好,有一日竟對他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父皇便有心為母妃傾盡江山,兩人也終有遺憾。
遇到父皇的時候,母妃才十六歲,是十萬大山裡自由奔放的少女,愛著緋紅的紗衣,胸前掛著一枚苗銀打製的火鳳凰。
火鳳凰額間點著鮮紅的硃砂,似是涅槃重生的璀璨,那是整個苗寨的聖物。
母妃在苗寨裡身份尊貴,卻願為父皇放棄一遠,只求隨他遠行。外祖將母妃關進吊角樓,又不惜以死相協,最終母妃依舊不顧外祖的反對,毅然隨著父皇遠行。
去歲外祖染疾而終,母妃知曉無緣得見最後一面,竟然近鄉情怯,只洠�約何�庾奼忌ァ�
苗寨裡,下一任的土司恭敬地引領著他,走進外祖那個寬大空曠的院落,去看過母妃曾住過的吊角樓、看過外祖為思念母妃重下的鳳凰樹,又去看過母妃與父皇初遇的桃花林。
新任土司漢文不太流利,說得緩澀生硬,卻滿含著感情:“你的母親阿黎,是天上金燦燦的鳳凰,永遠是我們苗寨最尊貴的公主。”
那時,他才知道母妃的閨名喚做阿黎。(未完待續。)
第一百零二章 鳳凰
鳳凰于飛,翽翽其羽。
母妃那枚象徵身份的火鳳凰,從她踏進康南皇宮的那一刻,便只能好好收藏,並不能佩戴在身上。
父皇能給母妃最大的稱謂,便是凌駕於貴妃之上的君妃娘娘。帶了妃字,便只是一個側世,又如何能佩帶象徵皇后身份的鳳凰。
這一世,父皇與母妃彼此為對方付出良多,但願上蒼感情他們情真,能叫他們相處的時光能再多一些。
顧晨簫的眼睛似被清流輝月染過,似墨色的寶石,璀璨明亮。他低低垂下睫毛,無端想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與自己攜手一世的那個女子,又會在哪裡等他。
顧晨簫將心事訴諸笛音,悠揚清亮,彷彿一朵亭亭淨直的白蓮,純淨到不染一絲塵埃。
笛聲清越裡透出婉轉,似與自己心意的相通。慕容薇忍不住一個回眸,低低向後折下腰身,壓得低低卻不失輕甜的歌聲和著舒展的臂膊緩緩而起,正是《鳳凰于飛》的起手勢。
放下對蘇暮寒的情誼,她依然是那隻翽翽其羽的鳳凰。涅槃歸來,依然要追尋自己的幸福。
不僅是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也是。願夏蘭馨與雲揚此生白首不相離,也願溫婉與秦恆攜手共連理,願三哥溫柔抱得美人歸,願顧晨簫再無汨羅福地十年臥薪嚐膽,唯有今生真愛笑看夕陽。
更願父皇母后翩蝶情深,這一世雙宿雙棲,不叫刀劍分離。
願每一個人,都不受上世的蹉跎,真切地將這一世的幸福握在手裡。
心內滿是對她們、對自己的祝福,慕容薇再無猶豫,身子越轉越快,那薔薇色的衣裙與如瀑的黑髮就如盛開的花,劃出一個又一個完美的弧度,融在無盡的月色中。
慕容薇的歌聲輕曼,似是帶著無盡的纏綿。在舞中,曾經的點點滴滴,前世的悲歡離合,就如片片隨風的畫面,漸漸拼湊在一起。
心情轉而變得激盪,輕舒廣袖,歌聲越發地出岫,慕容薇輕盈無聲地在草地上茲意舞著,連鞋子也踢落下來,雪白的雙足在淡黑的月夜裡,竟然如玉一般,散發出瑩潤的光澤。
似是有人低低壓抑地漫聲吟唱,顧晨簫耳邊有歌聲縈繞,不甚清晰。他推開窗扇,又輕輕躍出,將身子隱在一叢茂密的鳳尾竹後,便看見了那舞姿翩躚的身影。
毫無意外的,心間又是銳銳地痛,又是絕望又難言的悲傷,慢慢沒過他的眼睛,他無聲地喚了一聲慕容薇,那名字縈繞在舌尖,竟是莫名的熟悉。
隨著最後一聲笛音的嫋嫋,連慕容薇自己也不曉得,低低地婉嘆從唇間溢位,那樣自然而然的深情無限。
似是想呼喚誰,又似是無人呼喚,那聲嘆息深長纏綿,近在咫尺的流蘇卻聽得悠悠一震,悄然抬起頭來。
慕容薇的舞戛然止住,那一刻,她彷彿瞧見了顧晨簫的身影,更彷彿想呼喚他的名字。
自己被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驚住,她驀然停住了舞步。
顧晨簫人已離開,笛聲卻未停,依然悠揚,而且充滿深深的祝福。寂寂的夜裡,兩人心中各自懷想,都有了揮之不去的迷惑。
慕容薇回過身來,遠望方才放的河燈,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