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慕容薇帶著瓔珞去鳳鸞殿尋楚皇后說話,湯伽兒則陪著慕容蕙回宮。
望著漸漸被春風染綠的垂柳,慕容蕙輕輕折了一枝握在手中,悶悶對湯伽兒說道:“伽兒,遠離故土親人,難道真是對姨母最好的選擇?皇祖母說成全比給予更為重要,我依然不大明白。”
湯伽兒亦在垂柳前駐足,瞅著那上頭兩隻婉轉嬌啼的黃鸝認真沉思了片刻,字斟句酌地說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大約是愛一個人,便須放她自由,給她更為廣闊的空間吧。”
指著那兩隻展翅飛上藍天的黃鸝,湯伽兒輕輕說道:“阿蕙你瞧,鳥兒羨慕的永遠是藍天與叢林,你若將它關在籠中,憑什麼珍饈美味,又哪有自由來得重要?安國夫人這一去,大約便如鳥兒脫卻樊籠,心上變得舒坦了吧?”
慕容蕙立在楊柳樹下,體會著湯伽兒的話,一時若有所思。
十歲的小丫頭剛剛體會到了與親人的分離,在這一瞬間驀然變得成熟了幾分,與從前不染世事的純真劃上了鮮明的分界線。
湯伽兒也在思忖方才辛太妃要去往邊城的話,觸動自己的心事,從前在心間醞釀了多時的想法漸漸成熟。
用罷晚膳,湯伽兒便說與慕容蕙,自己要去尋慕容商議些事情,問她可要同去?慕容蕙尚在咀嚼今日皇太后的話語,心上有些悶悶,便說自己想撫一撫琴,只囑咐湯伽兒早去早回。
湯伽兒曉得慕容晚膳後有半個時辰的閒暇,回房匆匆換了身衣裳,便徑直去太子東宮尋他。
小常遠遠瞅著湯伽兒來到,趕緊迎上前來行了個禮,殷勤說道:“姑娘是來尋太子殿下說話麼?殿下如今在後殿花園裡,奴才給您帶路。”
太子東宮本是熟門熟路,湯伽兒如今出入根本無須稟報,她謝了小常的好意,請他自便,便沿著水磨石的甬道往後殿尋慕容。
方才轉過園中一扇松濤雲海的大插屏,便瞧見慕容正立在池塘邊一株銀杏樹下,拿魚食逗弄著池中的錦鯉,享受這片刻的安閒。
湯伽兒步履輕盈,軟底繡花宮鞋寂寂無聲,唯有裙裾上環佩叮噹,清脆悅耳。
聽得熟悉的聲響,慕容抬起頭來遠望,已然瞧見花間小徑上熟悉的身影。他將手裡的魚食扔在水中,含笑迎了兩步。
春日漸長,湯伽兒已然換下夾襦,著了件玉簪白的交領宮衣,品紅色的妝花貢緞宮裙,一對雙環玉佩的叮噹聲如汩汩清泉。
褪去去歲的嬰兒肥,湯伽兒整個人亭亭玉立,肌膚雖算不得瑩白如玉,卻閃著小麥樣健康陽光的色澤。
她行至慕容面前,微微福身下拜,喚了聲太子殿下。慕容眉頭微微一蹙,沉聲說道:“說了許多次,喚我阿,伽兒姐姐總是不改。”
素日裡自然是喚做阿,兩個人都未曾留意,唯有湯伽兒想談國事時,才會鄭重地喚一聲太子殿下。
湯伽兒甜甜一笑,唇邊蕩起深深的酒窩,不接慕容的話茬,卻將他的袍袖輕輕一牽:“去你的內書房,我有正經話與你說。”
外書房是慕容處事公務、間或召見大臣的地方,湯伽兒從不擅入。偶爾有事,都是約在慕容的內書房,兩人品著茶閒聊。
今日辛太妃去意已定,湯伽兒的想法從她身上一直轉到了邊城。
仁泰宮的沙盤、還有皇太后與慕容這裡懸掛的輿圖,加上文昌閣裡的《大周志》等書籍通讀下來,湯伽兒如今對邊城的環境瞭若指掌。
羅琦回來稟報那一路行程之時,湯伽兒亦從她的話中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今日辛太妃去意已絕,重又勾起了湯伽兒對邊城一帶的想法。
湯伽兒立在輿圖前,指給慕容看從邊城到障日城那一段幾近荒蕪的土地,還有橫亙在兩個城池之間的沼澤。
她細細說道:“這大片的土地虛置,障日城與咱們同在西霞國土之上,江南水鄉沃野千里,邊境重地卻大片土地荒蕪,以至百姓流離,委實是極大的損失。”
提及這裡,慕容也是心頭鬱結。他重重嘆道:“父皇時常為這裡憂心,此處土地貧瘠,每每顆粒無收,時常要靠內地調糧,以至於如今人煙凋零,軍隊屯田也並未見太大的成效。”
湯伽兒目光奕奕,閃動著慧黠的光芒,她輕輕說道:“稻米嬌貴,邊城氣候惡劣,委實難以豐收。你且想想,去歲陛下重用宋濰源,工部在山區推行的種植玉米與小麥都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咱們可否試試這幾樣東西?”
湯伽兒自知人微言輕,不能妄言國事。她的意思想請慕容上覆崇明帝,選一隊精於農耕的人一起去往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