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夏蘭馨總該不看僧面看佛面。未料想出師未捷,夏府裡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敢對著梁錦官百般呵斥。
梁錦官瞧著對方的目光裡毫不掩飾,對自己全然一片厭惡之意。夏蘭馨還拿帕子扇了兩下,又輕輕掩住口鼻,似是聞到了什麼極為不堪的氣息。
今日勻的牡丹花粉和那一點腮紅,明明都是胭脂鋪子裡買回的上好東西,梁錦官自己嗅著花香撲面,特意多撲了一層香粉,在夏蘭馨看來簡直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打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嫌惡,梁錦官只覺得雙頰火辣辣難受,尤如大熱天吞了生薑的感覺,她第一次曉得什麼叫做低聲下氣。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方才既然開了口,便是自己唱獨角戲,也只能將這出戏唱完。
梁錦官眼眶微微一紅,趕緊後退了半步,顯得極有規矩:“民女不是有意阻攔禧英郡主,只是想著既然有緣相見,一定要在郡主面前請個安。”
約略有些熟悉的眉眼,還如當日無錫城中一般稠豔與綺麗。夏蘭馨過目不忘,如何記不得梁錦官當日飛揚跋扈的嘴臉。
第五百四十章 買醉
無錫梁家在當地為富不仁,與大小官吏多有裙帶關係,獨攬無錫的綢緞生意,一直將手伸到京城,搖身一變成了皇商。
唯有吳知府清廉剛硬,一家人敢與其稍稍抗衡。卻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凡事還須避讓三分。
只要一想到無錫城中逼仄破舊的驛館、那剛剛粉刷過的牆壁,還有堂堂官府的宴請竟然需要向梁家借地,夏蘭馨便氣不打一處來。
這位飛揚跋扈的梁小姐,夏蘭馨不止是見過,還聽自家兄長親口說起,端午夜宴時,她與另一位官家小姐吃醋拈酸的口角。
當時幸得知府千金吳小姐解了圍,一場熱熱鬧鬧的官宴才不至於鬧得不堪。
對這種捧高踩低、極盡趨炎附勢之流的庸俗之粉,何須假以辭色?今日給她一點陽光,來日便成了她裝做燦爛的好資本。
夏蘭馨心內鄙夷,自身修養擺在哪裡,到不能開口罵人,越看梁錦官妝容精緻的臉越是不奈,少不得出言譏諷幾句。
平日極少描眉畫眼,夏蘭馨便是偶爾為之,也全是御用的好東西。梁錦官今日脂粉用得多些,那濃郁的花香氣愈加刺鼻。
夏蘭馨挪動腳步避開了風向,躲避那股濃濃的脂粉氣,瞧著語氣綿軟,卻是暗含譏誚:“梁姑娘頻頻提及當日太湖之畔,本郡主到想起了往事,確實有人尤如穿花蝴蝶一般上躥下跳,令人印象深刻。”
當日梁錦官為追隨夏鈺之的身影,從太守夫人的綵棚裡悄悄溜出來,命小丫頭前去打探訊息。又偷偷登上二樓的包房,拿著千里眼貪看夏鈺之。
來回出入幾次,那一身豔麗的衣衫在一眾花季少女中格外顯眼,被夏蘭馨拿蝴蝶相比,輕蔑的意思可見一斑。
梁錦官面上一白,再好的涵養也端不住這種場面,呢諾了一聲:“郡主…”
夏蘭馨端著一張無瑕的笑臉,又似是極認真地問道:“梁姑娘此次入京,是隨著姑母來做生意,還是跟著吳太守的千金一起?”
無錫太守入京述職,遵從皇命攜帶了家眷,如今吳太守又得了重用,被夏閣老點名,參與清查戶部貪墨軍餉之事,十有**便會留在京裡。
夏蘭馨這一問,貌似無意,實則有心。擺明了只結交吳小姐這樣的大家千金,不與梁錦官為伍,頗有貶低的意思。
梁錦官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空有一張巧嘴,被夏蘭馨幾句搶白,半分近乎也套不上,反而平白被人羞辱。
話不投機,梁錦官還待厚著麵皮再分辨幾句,只聽小螺清脆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泠泠響起,對著正房門口當值的小丫頭嗔道:“夫人的院子就該小心謹慎,豈是阿貓阿狗都能來得?你們如今越發懈怠,還不趕緊把人帶出去。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內宅裡胡氏掌家,小丫頭偷偷抬眼,見胡氏微不可聞地點頭,趕緊板著臉將梁錦官往外帶。邊走邊數落她說:“姑娘折回來尋帕子,我們也給了方便,如何這般不長眼,惹了世子夫人與郡主的厭煩?”
被幾個丫頭連番搶白,若在無錫家裡,梁錦官早將巴掌輪圓。偏是夏閣老府中不得放肆,只有唯唯諾諾跟著人往外退。
瞧著梁錦官倉皇的身影,夏蘭馨輕輕撣一下衣裙,淡漠地轉過頭來,迴轉身挽著胡氏的臂膊施施然而去。
胡氏路上低低問訊夏蘭馨幾句,何以與個商賈之女結了樑子。
夏蘭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