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片刻間便被雲霧阻擋了視線。
雲霧瀰漫,夏鈺之下墜之勢不減,耳邊只聽得呼呼的風聲。
夏鈺之臨危不亂,因右臂傷得不輕,他伸出左臂使力去抓懸崖旁探出的樹枝,來稍減自己下墜之勢,手掌早被劃得鮮血淋漓。
眼看就要墜落山腹,萬仞高山再無生還之理,夏鈺之不甘心地咬緊牙關,使足渾身的力氣,用腳去勾一株探出山澗的松樹,下落之勢又阻了一阻。
轟隆隆的瀑布聲就在耳邊,身畔是嶙峋的岩石,夏鈺之長嘯一聲,將劍交左手,左臂仗劍刺向岩石,竟然深入數寸,他的身子險險地掛在岩石壁角,終於止住了下落之勢。
舉目四望,這一道懸崖下竟然真得另有玄機。夏鈺之目之所及,身下幾丈距離竟然是一處平滑的石臺,石臺上方結著大片柔軟的繩網,顯然是為了緩衝上頭的下墜之勢。大約除去自己偶然墜落,另有人拿此處當著捷徑。
寶劍卡在山石間,夏鈺之勉力拔出,瞅準繩網的位置,將身輕輕一縱,再借著繩網的彈性躍起身來。一個輕盈的飛旋,落在那片平整的石臺上。
除了臂上的傷和稍微的頭暈,夏鈺之竟再無別的不適。
此處一定與蘇家人有關,夏鈺之精神一振,還未及打量四周,便聽到一陣熟悉的笑聲。蘇暮寒一身白衣纖塵不染,他輕輕擊掌,森冷的話語由遠及近。
“三哥,從高空墜落依然毫髮無損,身手果然了得。我與族人已然避在山腹,你依舊要趕盡殺絕,便怪不得我。今日咱們兵戎相見,從未想到我們兄弟有這麼你死我活的一天。”
夏鈺之舉目四望,見前方不遠,蘇暮寒領著一隊蘇家的私兵嚴陣以待。在他身後的石壁上,有個開得大大的洞口,大約便是蘇家人藏身之所。
第五百八十八章 死生
怪道夏鈺之遍尋不得,若不是被人所襲墜下山涯,也不會發現這個隱秘的洞口。他恍然而悟,這必是蘇家人早已尋得的那處中空山腹,他們必然早將祖宗牌位搬到了這裡。
夏鈺之右臂軟弱無力,面對幾十名蘇家私兵,他朗朗而笑,左手仗劍而立。
敵眾我寡,眼見今日死期將至,夏鈺之依然挺拔如松地立在那裡,淡笑著望著蘇暮寒:“我也從未想到要與你走到今天。你想要滅了西霞恢復大周,只是痴人說夢,便先敞著夏鈺之的屍體過去。”
蘇暮寒一邊,有人發出嗤笑,正是蘇暮然一身青衣勁裝,越眾而出:“死到臨頭還這般嘴硬,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今日便是要留下你的屍體。暮寒,這便是狗皇帝的潛龍衛大將軍麼?今日正好殺了他祭旗。”
夏鈺之的黑袍只餘半幅衣袖,右側衣衫已然被鮮血浸透。他笑得氣吞山河,沒有一絲恐懼:“亡國餘孽,儘管來吧,夏鈺之管教你有來無回。”
一把寶劍寒光如水,依然舞得密不透風。夏鈺之雄姿英發,一連斬殺兩個蘇暮寒的手下,發出暢意的狂嘯。
因身上失血過多,他腳步已然踉蹌,眼看蘇暮寒劍似流星,夏鈺之躲避已然不及,左腿上被蘇暮然狠狠砍了一刀,已然傷及骨頭。
夏鈺之小腿骨已折,自然立足不穩,單膝跪在地上,卻又艱難地攀著一旁的岩石撐住身子。他藉助手中寶劍之力,昂然站立起來。
“三哥,你這是何苦?只要你開口命令手下人撤兵,咱們依舊是好兄弟”,蘇暮寒故做憐憫,似笑非笑地望著夏鈺之鮮血淋淋的左腿。
蘇暮然卻早已不耐,厲聲喊道:“與這等人毫無轉圜餘地,暮寒你不用白費口舌。咱們拼著一死,保你與光復先生殺出重圍去往邊城。縱然馬裹屍還,他年祖宗靈前,個個都無愧自己的名聲。”
夏鈺之身上早被鮮血和汗水溼透,他的黑髮不羈地飛揚在風中,露出輕蔑的笑容:“做你的春秋大夢,玉屏山如今圍成鐵桶一般,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蘇暮寒和蘇暮然的背後,是蘇家老宅的數十名私兵們發出整齊的吶喊:“殺了他祭旗,祭旗。”
蘇光復陰森森地立在人前,擺手制止眾人的吶喊:“祭旗太過便宜,我的意思麼,要留著他的命與狗皇帝談點條件。”
潛龍衛的大將軍、夏老太君的親孫子、崇明帝未來的外甥女婿,夏鈺之身份貴重,將他拿捏在掌心,就不怕崇明帝不低頭。
若崇明帝捨得犧牲心愛的臣子,也必定要用夏鈺之一條命換得浣碧雙姝心存芥蒂,最好自此分道揚鑣。
蘇光復此時能想到的,夏鈺之也想得十分清楚。他曉得自己縱然拼得一死,也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