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再想隱退,靠著他吃飯的這些人怎麼辦?
牽掛太多,移交權利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便是沈家有心慢慢撤身,只怕將來的“少帝”也沒耐性等。
邵英當初那麼忌憚玳國公府,除了玳國公自己貪戀權柄,又何嘗不是因為鬱家人口繁盛,幾乎遍及南方軍中。只憑鬱家人佔著的那些職位,便教皇帝不安。故此玳國公的野心方一冒頭,邵英便立刻將他抽下去。如今再看鬱家子弟過得是什麼日子?
父子兩個面面相覷,眉頭緊皺。
沈慄站在文臣班裡,沈淳身在武勳列中,父子兩一文一武輔佐太孫,這是做權臣的節奏。
禮賢侯府一直是要做忠臣,皇帝偏要將沈家向權臣的路上推!
想做權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做了權臣之後要如何安全退身,則是一件更不容易的事。
沈慄嘆息:“只怕太孫坐穩皇位之後,咱們沈家就要變成殺一儆百的那個‘一’了。”
沈淳忽地站起:“何至於此!咱們沈家從來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不會不給咱們沈家留後路的。”
沈慄抿嘴,輕聲道:“兒子不信!”
“謙禮!”沈淳喝道。
“兒子只知道當年父親被誣殺人時,皇上心中清楚父親是冤枉的,仍舊要判父親有罪。”沈慄道。
“奸臣掣肘,皇上當時也是不得已。”沈淳道。與其說要說服沈慄,更似要說服自己。
“臨朝當政,什麼時候都會有不得已的。”沈慄搖頭道:“皇上能因為奸臣掣肘而犧牲父親,難道就不能為太孫犧牲沈家麼?”
與從小受著忠君教育的沈淳不同,從穿越過來去敲登聞鼓那天開始,沈慄打骨子裡就不相信看似溫和的邵英是個重情義的人。
邵英登基時的情況並不算好,如今卻基本上完成了“集權”的過程,單憑一張溫和的臉,怎麼可能做到?
能爬到皇位上的人,尤其是參與過開國的皇帝,最是懂得什麼叫做取捨。
沈淳呆立半晌,幽幽嘆息。
說實話,如今的皇帝確實與他印象中一起出生入死的皇子截然不同了,哪怕沈淳立志做忠臣,也不敢將家族興衰完全寄託在皇帝的恩典上。
“那你說要怎生應對?”沈淳妥協道:“八字還沒一撇呢,皇上也沒透露半點意思,難道為父現在就準備辭官?”
(未完待續。)
第三百七十三章 軍學釋權
沈慄連忙搖頭。
皇帝要用你時,便只有老實辦差的份兒,請辭是不行的。裝病……萬一被人發現,便是欺君之罪!
再者沈慄心中清楚,沈淳壯年賦閒,蹉跎多年,心中未嘗沒有遺憾。如今好容易回到軍中,再要他放棄,也嫌太過不近人情。
“左右不是一時半刻就要應對的事,車到山前必有路,日後慢慢思量便是。”沈慄道。
如今不過是猜想罷了。太孫還小,待他登基,到他開始知道忌憚沈家,至少還要一二十年,如今倒不必著急。
沈淳鬱郁不已。
事關家族興衰,就是要提前打算才是。比如當初的“武轉文”,自家佈局了多少年?接連兩代都在文官家中選媳婦,自己上交兵權,又養出了謙禮,前前後後三十餘年,沈家才有這等光景。
若皇上真打算將沈家推到浪尖上,現下不想,事到臨頭可來不及。
沈慄口中說著不急,心裡也難免惦記。一連多日難以成眠,眼眶都有些發青。沈淳看著不像,特意將兒子叫去書房打算好生與他談論一番以作安撫,不料沈慄拿出來厚厚一打文書。
沈淳愕然,接過仔細觀看,微覺驚訝:“軍學?”
沈慄點頭道:“兒子那日在街上遇到鬱辰兄弟,忽想起玳國公。軍中如玳國公及其府上世子等因各種原因閒置的將官可不少。這些人無法再掌兵,但論起兵法韜略、對敵經驗教之年輕將官卻是更勝一籌。就此賦閒未免可惜,不如教他們出來教學。一則可將他們的學問掏出來,二則這些人也算有個差事。”
沈淳繼續翻閱沈慄的計劃:“如國子監一般設軍學,選拔軍中優秀青年兵將入學……“
沈淳頓了頓,聲調微提:“請皇上遙領武祭酒之職,凡入學者,非經皇上審批不得結業?”
“每年能進入軍學學習的兵將並不多,皇上能看的過來。”沈慄點頭。
沈淳思量半晌,輕笑道:“你這辦學倒像個噱頭,意在削減將領的權柄啊。”
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