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此不得晉封。
菀妃熹貴嬪姐妹先後有孕,昌淑儀似乎有意抱養其中之一。只是不知怎的,謀事不密,傳的滿宮上下紛紛揚揚。昌淑儀也是個乾脆的性子,索性直接向玄凌痛哭自己身體被壞之苦,祈求玄凌念在她侍奉一場的情份上,讓她抱養一個孩子,以免年老無依。
后妃抱養皇子,本事後宮常有之事。只是菀妃熹貴嬪為寵妃,昌淑妃名為淑妃實為皇貴妃,且握有掌宮大權。實權副後意圖抱養寵妃之子,事情立即變得敏感非常。加之玄凌已經為予漓賜婚,朝堂之上請立予漓為太子的呼聲再起。
恰在此時,北方軍報,赫赫蠢蠢欲動,似乎有意南下。平陽王玄汾覷機上疏請旨,願為先驅,為君王鎮守西北。玄凌卻恐玄汾擁兵自重,以他婚期將近為由,不準。
周源請來予澤時,我在佛堂撿佛豆。予澤向觀音進了一炷香,跪在我身邊靜等。我專心致志,直到那柱香燃完,才回首道:“你對北方戰事如何看?”予澤似乎早已思考過這個問題,此刻聽我問起,不假思索道:“自乾元二十年年末,赫赫就屢有犯我邊疆之事。只是一來,當時父皇正對西南用兵,二來才剛剛處理了先汝南王謀逆之事,□乏術,不曾理會他們。且赫赫小動作頻頻,卻不曾真的起兵進犯,所以事情沒了下文。”
“哦?”我撿佛豆的手指一頓,望向予澤道:“你認為赫赫不會揮兵南下侵我大周?”予澤眉頭微皺,臉色肅然,否定道:“不,相反,兒子認為北方戰事這兩年內就會爆發。”我右手一顫,手心捏著的豆子蹦跳著四處散落,強自鎮定道:“怎麼說?”
予澤沉浸在思緒裡,未查覺我神色有異,道:“兒子曾與武安、璧山查閱過赫赫歷史風俗。赫赫自古生活在北方草原之上,逐水草而居,牧牛羊為生。草原雖然遼闊,春夏秋猶可,豐年的時候水草肥美。但若時令不好,寒冬之際,多有餓殍。赫赫百姓放羊牧馬,隨季節遷徙,幾乎個個都是馬背上長大的。戰事將起之時,拿上刀箭,就是天生的騎兵。是我大周兵士不及。
兒子和武安璧山查閱資料,發現赫赫這一代可汗年紀五十有四。那赫赫,化外之民,不知長幼,不懂尊卑,只以實力為尊。兒子有個大膽猜測,赫赫遲遲不進犯我大周,是否是在內鬥?——頭狼總是最強壯的那一匹,可汗年老力衰,但他的兒子們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肯臣服在老狼身下?”
我心頭惶惶,問予澤:“那麼,他們現在已經推舉出新可汗了?”予澤緩緩搖頭,道:“兒子不知。只是赫赫沉寂了三四年了,此時又來擾邊,想來是有了結果。可惜兒子年少,不能參與軍國大事,否則也不必在此胡亂揣測。”
予澤說罷,抬眼望著我道:“母妃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您一向對國事不上心的。”我心緒不寧,索性不再撿豆子,起身和予澤坐下,道:“一直聽說赫赫要起兵,卻一直沒有動靜。本宮還道今年與往年一樣,雷聲大雨點小,準備讓你去北方軍營裡轉轉,多見識些人事。聽你這麼分析,還是罷了。”
予澤卻起了疑心:“母妃疼兒子如予瀚一般,恨不得放在手心裡護著的。兒子平常耍把大刀,還要將兒子拎到跟前好一通囑咐。怎麼會想讓兒子去那千里之外,母妃看不到的軍營去?母妃莫不是瞞著兒子什麼?”
我無意識的數著佛珠,一時拿捏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和予澤明說。予澤安靜的坐著,泰然自若的品著茶水。佛堂繚繞的檀香嫋嫋盤旋升起,充斥這座佛堂每一處角落。予澤不急不緩的聲音在這寂靜的佛堂響起,還未變聲的童音中,無端顯出一種穩重:“若是與兒子有關,還請母妃明示。”
我想起他方才頭頭是道的分析,拿定主意,含糊道:“今年之內,後宮將有大動作,或許會牽涉中宮。”予澤眼睛霎時瞪大,皇宮的孩子對於後宮爭鬥更敏感於朝堂政治,他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卻因吃驚而顯得聲音尖銳:“中宮?”
話方出口,他立即意識到自己失態,深呼吸了幾次,勉強平穩了情緒。情緒平穩後的予澤,變得更為敏銳:“母妃要送兒子去軍營,正是要避開這事?”他不等我點頭,繼續道:“能讓母妃忍心送兒子去千里之外的軍營,此事定然不小,莫非皇后會因此事後位不穩?”
我從來知道他敏銳,卻不想他一刻之內竟會猜出這許多,心裡感嘆著,卻不敢再說,只點了點頭。玄凌在純元的事情上,從來糊塗。他若知曉朱宜修殺了純元,有九成以上可能會立即廢后。朱宜修變成廢后,那麼予漓的地位就會尷尬無比。
嫡子不是嫡子,妻子不是妻子,國之本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