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院子裡劉嬤嬤春天栽下的葡萄幼苗已經攀爬到了架子上,綠油油的葉子長的很是茂盛,燃燒著秋日裡最後的生命。蟈蟈在草叢裡不停的叫著,再過幾天天氣就涼了,這些夏日裡愛嘶鬧的小生命該銷聲匿跡了。
錦卿坐在院子裡,感慨萬千,時間過的真快,去年這個時候她還沉浸在難過之中,只覺得自己被拋棄了,而今天,她就要準備嫁人了,嫁的還是她之前認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夜已經深了,劉嬤嬤提了水進屋,喚錦卿去洗漱,錦卿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剛要起身,就聽到院門被拍響了。
書娟趕忙去開門,門開後小丫頭一聲驚呼,錦卿緊張起來,以為有什麼危險,剛要去看,書娟就急急惶惶的跑了過來,小聲對錦卿說道:“小姐,鄭國公大人來了,好像喝醉酒了,渾身都是酒氣!”
錦卿愣住了,沉默了片刻,對書娟說道:“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你先進屋吧。”
葉瑋安醉眼迷離的站在門口,看著月光下錦卿腳步輕快的向他走來,皎潔的月光給錦卿周身披上了一層明亮的月華,細白的肌膚看上去如同上好的象牙。
她還是那麼的美好,離開了自己,她也能過的很好。
葉瑋安難過的笑了起來,她在光亮處神采奕奕,而他在黑暗中痛苦不能自拔,她就像是他再也無法觸及到的月光一般,光是遠遠看著,就覺得心痛。
“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喝酒?”錦卿蹙眉問道,老遠就聞到了葉瑋安身上的酒味,這中秋團圓節,他不在家裡陪著家人,喝醉了跑到外面來做什麼,還喝這麼多酒,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在關心我?”葉瑋安不經思索的話脫口而出。
錦卿無話可說,葉瑋安立在大門的陰影處眉眼模糊,只有那對眼睛還在閃著熱切的光。
一陣沉默過後,葉瑋安呵呵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痛苦,“錦卿,你不知道吧,秋棠今天小產了,懷了一個多月的孩子沒了被張妍撞沒了!我,我難受的很,我明明不喜歡李秋棠的,可她懷的是我的孩子,如今孩子沒了……”
錦卿一驚,看向葉瑋安的眼神就帶上了憐憫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和葉瑋安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如今這是葉瑋安的家事,她沒資格置喙
葉瑋安被錦卿的眼神刺激到了,擺擺手,激憤起來,“你不用拿那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不就是一個孩子麼,以後有的是人願意給我生孩子!”
錦卿無言以對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是,你是堂堂國公,身份尊貴,自然多的是女人願意給你生孩子。”
葉瑋安氣的腦殼生疼酒精在灼燒著他空蕩蕩的胃,讓他的胃一陣陣的痙攣難受,然而什麼都比不上錦卿的反諷讓他傷心惱怒,激憤之下,葉瑋安上前一步,冷笑道:“我差點忘了,過上兩天你就要嫁給孟鈞了,以後還要稱呼你一聲將軍夫人,不能再叫你錦卿了。袁小姐向來是個聰明人,知道貨比三家,看看哪家更好,更值得自己嫁過去的!”
錦卿有些難堪,這把她說成什麼了?拿自己當貨物,待價而沽想把自己賣個好人家?錦卿盯著他緩緩的說道:“瑋安,我們之間非得這樣說話嗎?說起來婚事,也是你先娶了李秋棠在前吧。”
葉瑋安瞧的出錦卿眼底的失落,他想說若不是你退婚我哪裡會娶李秋棠?若不是你退婚現在我的妻子應該是你!可他又捨不得說這些難聽的話來傷害錦卿,錦卿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存在,他怎麼捨得往自己的心頭肉上捅刀子。
月光下,錦卿眉眼細緻,葉瑋安貪婪的盯著錦卿的臉龐,從眼角眉梢到嘴角彎起的弧度,似乎要把她刻進心裡,以後他就再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盯著錦卿去看了,她就要是別人的妻子了。
葉瑋安幾乎要看痴傻了,喃喃道:“卿卿,你好狠的心啊!你丟下了我,讓我一個人面對著家裡的爛攤子,若是你在那個家裡等我,我怎麼會不想回去……”
錦卿看著葉瑋安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起他之前初做國公時的意氣風發,也不禁悵然,緩緩說道:“瑋安,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自認還算了解你。你勤奮努力,溫文俊雅,有實力有計謀又能隱忍,鐘鳴鼎食之家多出紈絝,而你是個例外,無論哪方面,你都是佼佼者。”
錦卿看向了葉瑋安的右手繼續說道:“你也很要強,容不得自己有不好的地方,明明你的字寫的極好,只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字寫的不夠剛勁,便下了苦功夫去練,心底還存著要更進一步的想法,想要超越你那個已經去世多年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