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夜晚都是吃過晚餐就上床,但今夜似乎不是如此。他在等我們,鄧克知道。
棕盾班尼斯也在等。他們發現他坐在塔階上,嚼著酸葉子,在月光下打磨長劍。鋼和石頭刮擦的緩慢聲響傳得很遠。不管班尼斯爵士多麼不在乎他自己的衣著和個人衛生,他把武器保養得很好。
“呆子回來啦,”班尼斯說。“我正在這裡磨劍,好去把你從紅寡婦那裡救回來哪。”
“那些人都在哪裡?”
“切勃和落湯雞瓦特在屋頂上站崗,以防那寡婦來拜訪。剩下的都爬上床哼哼去了。他們都疼得要命,我好好訓練了他們一把。讓那大白痴流了點血,就是為了讓他發瘋。他發瘋的時候打仗更厲害。”他笑出了他那棕紅相間的微笑。“你得了個不錯的血淋淋的嘴唇啊。下次別去翻開石頭。那女人說什麼?”
“她想要保有那水,而且她還想要你,因為你在水壩邊砍了那個挖溝人。”
“就知道她會的。”班尼斯啐了一口。“有的農民就是煩。他本該謝謝我。女人喜歡有傷疤的男人。”
“那麼你不在乎她割掉你的鼻子了。”
“去她的。如果我想要自己的鼻子給割掉,就會自己動手。”他猛地豎起了一根拇指。“你會在廢物爵士的房間裡找到他,正琢磨著他曾經多偉大。”
伊戈開了口。“他曾為黑龍作戰。”
鄧克本可以給男孩耳朵上來一下子,但棕色騎士只是大笑了。“當然他幹過。看他一眼就知道了。他像是個會選擇勝利一方的人麼?”
“不比你差。否則你也不會在這裡和我們在一起。”鄧克轉向伊戈。“照顧好雷鳴和學士,然後上樓找我們。”
當鄧克從門中走進來時老騎士正穿著睡袍坐在壁爐邊,但是沒有生火。他手裡拿著他父親的杯子,一個沉重的銀盃,是在征服之前為某位奧斯格雷大人打造的。一隻用翡翠和黃金薄片嵌成的切凱獅子裝飾著杯身,不過有些翡翠薄片已經不見了。聽到鄧克的腳步聲,老騎士抬起頭,像個正從夢中甦醒的人一樣眨著眼睛。“鄧肯爵士。你回來了。你的樣子有沒有讓‘寸土’盧卡斯躊躇,爵士?”
“我沒發現,閣下。更可能的是那令他惱火了。”鄧克盡力講述了經過,雖然他省略了關於海莉肯特夫人的部分,因為那讓他看上去像個徹底的傻瓜。他本來也會省略掉那個耳光,但他受傷的嘴唇腫得有原來兩倍大,尤斯塔斯爵士不可能注意不到。
當他注意到的時候,他皺起了眉。“你的嘴唇……”
鄧克小心地摸了摸。“夫人給了我一個耳光。”
“她打了你?”他的嘴張開又合上。“她打了我的使者,代表切凱獅子去找她的使者?她敢對你動手?”
“只是一隻手,爵士。在我們還沒離開城堡它就已經不再流血了。”他握起了拳頭。“她要班尼斯爵士,而不是您的銀幣;而且她不肯拆掉水壩。她向我出示了一張寫著字的羊皮紙,上面有國王自己的印章;它說溪流是她的。還有……”他猶豫了。“她說您……您……”
“……和黑龍一起起兵?”尤斯塔斯爵士突然像是委頓下去了。“我就擔心她會的。如果你不想再為我效力,我不會阻止你。”老騎士凝視著他的杯子,雖然鄧克不知道他可能想要什麼回答。
“你告訴我你的兒子們為國王戰死。”
“他們確實是。那位正統的國王,戴蒙·黑火。那位拿著那柄劍的國王。”老人的鬍鬚顫抖了。“紅龍的人叫他們自己忠誠者,但我們這些曾選擇黑龍的人也曾一樣忠誠。雖然現在……所有和我一起為擁戴戴蒙王子坐上鐵王座而起兵的人都像清晨的露珠一樣消融了。可能我只是夢到過他們,或者更可能是血鴉公爵和他的鴉齒衛隊讓他們心存恐懼。他們不可能都死了。”
鄧克不能否認那個事實。直到此刻他還不曾遇到一個曾為僭君作戰的人。但我肯定是見過的。他們曾有成千上萬。半個王國擁護紅龍,半個王國擁護黑龍。“雙方都戰鬥得很英勇,艾蘭爵士總這麼說。”他想老騎士可能會想聽到這個。
尤斯塔斯爵士雙手捧著他的酒杯。“如果戴蒙能踏倒加文·科布瑞……如果火球沒有在戰鬥的黃昏被殺……如果海塔爾、塔貝克、奧克赫特和巴特維爾曾借給我們他們的全力,而非試圖腳踏兩隻船……如果曼弗瑞德·羅斯坦曾被證實是忠實的,而非背信棄義……如果快手沒有捲入被偷的龍蛋……這麼多的如果,爵士……只要任何一個有所不同,結果就會全然不同;然後我們就會被叫做忠誠者,而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