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髫小兒,沒有阡陌縱橫,什麼都沒有,只聞蒼涼的山貓一兩聲叫喚。冷雙成心中大奇,摸進一些門戶破敗的人家裡檢視。
屋內生活器皿、衣衫柴火一應俱全,保持著村民離開時的原樣,仿似颳了一陣大風,將所有的男女老少吹走,卻留下了院落牲畜的殘骸。
黃土堆積成丘,四散無形,冷雙成細心扒開才發覺動物屍骸,猜測家禽是活活餓死的。
焉知兩百載,重回夢之鄉。
白石山的草被令人驚歎,粗壯的草根上是嫩綠抽拔的新芽,隨風仆倒,淡色濃郁如同層層厚積薄發的波濤,冷雙成佇立叢間,觸目遠視的均是狂放盎然的綠意。
古詩云“近鄉情更怯”,這裡不是她的故居,卻是令她魂牽夢縈之處——兩百年前幼時為狼孩生長的地方。
雜樹生花,成百成千的蘋果樹盛織粉紅錦衣,行列整齊地直走斷壁深處,冷雙成緩緩踏著及膝碧草,伸手撫摸一樹一木,淚眼婆娑。暖風盪漾,花枝搖曳,微微發出簇簇聲響,迎面熟悉而久違的氣息令她深深閉上了雙眼。
朦朧眼簾裡,似乎又見往昔夢境。一名五歲幼童,披頭散髮衣衫襤褸,天真執拗地追逐風聲月色奔跑,那個孩子赤著雙腳,小小腳丫印下一個又一個血跡斑斑的足印,從斷壁下的狼窠蜿蜒至山頂蘋果樹,夜夜如此,倔強如斯。
“我回來了,你還在嗎?”冷雙成跪落雙膝,匍匐深吻於修韌草葉,她將臉貼在碧綠毯被上,溫柔地,纏綿地,似是情人的喃喃自語:“我回來了,你還在嗎?”
多少的風輕月朗、湖光山色流雲千載,多少的風消月隱、梅林桂雨殘留在她記憶深處,萬事萬物在歲月中頓首臣服,改變了顏面。冷雙成淚眼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