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冷雙成的身軀漸漸鬆軟下來,倒向了秋葉依劍右肩。他穩穩地接住她的身子,雙手環抱,面色如水地靜坐於星子石上。
秋葉依劍的衣袖上帶著一股特別的清香,如同往日一般,令冷雙成安神而眠,放鬆四肢睡去。他交疊雙掌環擁她的腰身,一面默默地盤算著心事,一面偶爾揚起手掌,在她面龐上細細摩挲。
夜幕深沉,槳聲燈影,涼風習習,一片夢幻璀璨。夜景出奇地靜,霧色瀰漫水上,聽得見輕緩的波紋溫柔地拍打湖岸,吞吐之間盡顯動靜。臨去之際,秋葉依劍左手微動,掏出一方紫色的錦囊,平攤於手心。
這是他自重傷清醒後,所發現的唯一貼身珍藏之物,後來才猜到是冷雙成託銀光轉交的錦囊。錦囊紫色緞面,隱隱透著一股蘭花幽香,喻示著主人的姓名:蘭靜如。
秋葉依劍低首看了看懷中,笑了笑。
這世上的事情居然有這麼多千絲萬縷的聯絡。比如冷雙成一心促唸的如夫人,實際上就是水雲客坊的當家花旦,儘管她現在還不知曉。再比如秋葉依劍正因冷雙成轉交的怨念,才在趙應承遊說他出府散心時,心有所動地來到這裡。
所以他說老天有眼,繼送冷雙成至無方之後,又成全了他的心意。
秋葉依劍將錦囊平置於石面,緊了緊懷抱中的人,摟著她小心翼翼地離去。經過那棵菩提樹時,風入葉脈,樹影婆娑,嫋嫋帶些前塵往事的回憶。他記起了冷雙成對枯木說的一句話,但他堅定地摟著她,不會讓她如此灑脫來去。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心似琉璃。”
冷雙成在夢境裡睡得極不安穩,夢裡有太多人的面孔似潮水一般湧現,最後定於蕭喬面上,蕭喬的臉有種濃濃的悲傷,仿似大片大片的雪花、黑暗吞噬了她,讓她在火光沖天中垂死掙扎,意識卻醒不過來,只得在面容上緊緊皺著眉頭。漸漸地,有清涼微溫的觸感如羽毛輕緩,安撫了她的焦躁。
秋葉依劍立起腰身,聽到下人通傳後離開了房帷。外間趙應承正負手而立,眉頭深鎖,見秋葉依劍出來,迎了上去:“我已吩咐雅老闆拖住了胡使,那兩名胡商自下船後就不見蹤影……”
兩人朝門外走去,一路都未開口。
薄薄晨曦中,五彩帆船魁梧得如巨人悚然。秋葉依劍當先一步,在兩旁衛隊的鞠禮下,冷漠上了甲板。甲板上密密麻麻地陳列著黑烏烏的蓮花錘,他略略掃過一眼,得知有一百左右。靜寂之間,趙應承首先開口:“數目只有一百,這是為何?”
“有些不對勁。”秋葉依劍突然道,“火藥怕水,為何如此隨便地棄之船底?那兩個胡商行為也太蹊蹺了,恐怕這些還值得推敲。”
“如果這訊息是真的呢?”
秋葉依劍低視片刻,冷冷回道:“武器想透過宋境抵達荊湘,千里迢迢談何容易?如果我是賣家,我一定會找各種不同的途徑,分批轉移這批武器。”
趙應承似是有所觸動,問道:“公子是說我們發現的商船可能是冰山一角?”
“是。”
兩人想起武器的霸道威猛,各自沉吟不語。趙應承看了看武器,最後還是先開口:“此物如此霸道,東瀛傾其國力也難提供萬數之多的火藥,不知這其中是否還有我們不瞭解的秘密?”
秋葉依劍靜默半晌,突然問道:“世子可認得巧手吳有?”
“聽說過。此人聰慧手巧,過目不忘,能製造一切你想象得到的東西。”頓了頓,見秋葉依劍卻無下文,趙應承只得繼續發問:“不過傳聞此人目前不見蹤影,難道此事和吳三手有什麼聯絡?”
“此人是關鍵。”秋葉依劍揹著手,語聲冷淡:“既然能造出東西,想必也能破解其中的秘密。”
趙應承聽他一說,心下了然。他拱拱手道:“事態緊急,公子與我分頭行動如何?”
“這個自然。”
“趙應承去分發英雄帖,號召各路英雄協助朝廷參加聚會,先做排程準備。請公子負責吳三手一事,事成之後,我們再商議地點會合。至於胡使,我會派人將他送回番邦。”
秋葉依劍並未言語,預設了他的提議。他轉視天際,一縷淡紅的雲霞似要衝出雲層,忖度了時辰轉身離去。一路披著晨曦薄霧回到下榻錦閣後,秋葉依劍徑直走向了床帷。
冷雙成面色平靜,平臥於床間靜靜沉睡,和他離去之時姿勢面容一模一樣。秋葉依劍想起以前她的睡貌,心下一動,伸出手掰轉她的臉,又將她的手掌放置於腰身,靜觀其變。
果然,過得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