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樓宇,手可摘星。遠遠望去,客棧的恢宏龐大使得瀛雲鎮仿似它的宮廷外牆。
初一和阮四現在正立於客棧最外圍最邊遠的迴廊上,默默地對著滿院的紅花綠樹。
“看來真是朝廷所建。”初一打量了半響得出了結論。
阮四沉默不語。
“一路的蒼涼簡陋,唯獨此處如此繁華……”初一沉思著,“想必是背後之人運籌帷幄的功勞。這個人倒有聰明的頭腦。”
“你不擔心嗎?”突聞阮四淡淡發問。
“要來的,總逃不了。”初一抬起頭,看著阮四說道。
兩人似乎心意相連,互相對視。
幽州,瀛雲鎮,雲胡客棧,兩個孤獨孓然的少年站在滿室紅纓綠果的廊道內,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無法阻擋,只得沉默接受。
隔著蔥蘢的樹木,聶無憂站在窗前看著他們。藍衣公子欣長的身子佇立於窗前一動不動,他的默然堅挺的背影嵌入了身前綠色,酣暢淋漓地渲染成一副山水畫。
“聶哥哥,你在生氣嗎?”
水芊滅看著聶無憂的身影好久,心裡有些忐忑,咬著嘴唇問。
“沒有。”聶無憂並沒有轉過身來。
“不,聶哥哥因為身體的原因,從來沒有吼過別人,可今天……”水芊滅緊緊地瞧著藍衣公子的背影。
聶無憂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水妹妹為我著想才喚來蒼山三隱,我怎麼會生氣。”
水芊滅突然不說話了,往昔燦爛的笑容隱去,面部湧上一層淡淡的陰霾。她的雙眼盈盈似有水波流蕩,無比堅定地看著聶無憂。
聶無憂淡淡地看著她的雙眼。
“我根本就沒提蒼山三老的事情,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水芊滅開口反問。
聶無憂沉默不語。
“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麼求爹爹讓我出來,為什麼又任性地拉你前來!”水芊滅的身子一步一步後退,手襯在桌沿緊緊抓著,尋求無比的勇氣。她的身子微微顫抖。
聶無憂默默走上前,手伸向了水芊滅,溫柔地扶著她的身軀,穩定她的身形。
水芊滅閉上了眼睛。她明明看到窗外一地的花開尚好流離生光,內心卻覺得無比冰涼。
“你看,你從來不主動接近女人,今天為了他,居然把我抱在懷裡。你還要否認嗎?”水芊滅痛苦地緊閉雙眼喃喃道。
聶無憂還是沉默著,只是手輕輕地一撫一撫水芊滅的後背。
“是初一吧?是那個木頭一樣的人吧?”水芊滅掙脫了聶無憂的懷抱,低聲嘶吼,“你害怕他逃走再次招致殺身之禍,不惜惡語相向。你甚至不知道每次只要他開口說話,你就凝神細聽,眼光追逐著他的影子……”
沉默許久的聶無憂突然啞然失笑:“我有這麼明顯嗎。”
水芊滅再也忍受不住,衝上前雙手死死地扳住聶無憂的手臂,拼命搖晃他欣長清俊的身子:“可他是男人啊,再好你們也不能在一起。”
聶無憂雙唇緊緊抿著,不做辯解,凝視著面前的姑娘。他的面容依然俊朗,眉目間依然是堅定溫柔的光輝,可是眼裡卻有股淡淡的看不明的情緒。
“七葉連星璀璨花夕,無憂湖畔水浣青溪。”
水芊滅猛地放開雙手,雙目無神,空洞的眼睛掃過四周:“呵呵,我真是傻啊,很早就註定的命運……”
聶無憂突然揚起了右手拂點水芊滅的穴道,她的身子一軟昏睡過去。
聶無憂靜靜地將懷中人平躺放在睡榻上,拉過錦被蓋好她的身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一間極其開闊明亮的房間內,佇著幾道身影。
房裡氤氳著飄渺淡若的清香,明軒高敞,一切鋪設用具皆是北塞未有的繁複式樣,依稀可見戶外簷角金琉碧瓦,冷意勃發的是至高無上的威嚴華貴氣象。
一位鎏金絲線滾邊的白衣少年冷冷端坐於主桌前,低頭檢視面前桌案上一副羊皮圖紙。他的身後筆直站著黑,綠,白三色錦袍老者,皆揹負雙手噤聲不語。
門輕輕推開,進來一名俊美絕倫的黑衣少年。他靜靜凝視白衣少主,不敢貿然出聲。
白衣少主冷冷抬起頭,一剎那間,他的容貌讓眼前英俊無匹的影子冷琦黯淡無光。
這個人的臉,簡直是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精緻深邃的五官,鏡湖冰封的雙眼,身姿增削一分皆無可適應,臉色蒼白接近透明,泛著冰晶冷澤的光芒,襯著他的凜冽氣勢,有一種鋒芒銳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