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也臥病不起了。最後,只剩下我了,只剩下”翠屏本來想說畫兒,但是想了一想,不願意告訴梅若鴻畫兒的存在,所以及時住了口。
“爹——娘!孩子兒不孝,你們活著的時候,我未能在身邊盡孝道,死的時候,未能趕回家鄉送終!家裡發生那麼多事,我卻始終不知不曉,不聞不問!我真是太對不起你們了!你們白白給我受了教育,我卻變成這樣不孝不悌不仁不義之人了!爹孃!你們白養了我,你們白疼了我!”梅若鴻聽完翠屏的話,抱著牌位哭的悽悽慘慘慼戚,翠屏站在旁邊看著卻沒有太多的感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十年間,他要是真有孝心,回來看父母一次也好,免得爹孃臨閉眼時還惦記著這個生死未卜的兒子。退一萬步說,就算無法親自回去,那當初多捎幾封信也比現在在這裡哭的肝腸寸斷的有用的多啊。
人都已經死了,這悲痛是給誰看?還是他覺得,只要現在哭的傷心些,就能彌補那十年的不孝?翠屏冷冷的想著,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打算等他哭完了再說話。
好不容易,梅若鴻終於覺得嚎夠了,拿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淚,抱著牌位站起來衝大吼大叫“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早點告訴你?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是你要我到哪裡去找你?五年前,你有封信寫回家,信上的地址是‘杭州西湖邊水雲間’,當時我們就請村裡的李老師寫了好多封信給你,都沒有回信。這次如果不是我找來,你覺得我能如何把父母過世的訊息告訴給你?”翠屏尖刻的問他。
梅若鴻默然,這一連串的訊息打擊的他連反應的餘地都沒有了,他不知道該恨誰,該怪誰,恍然中他竟然就這麼成了一個沒有家的人了。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吧。我本來是不會來的,可是大夫告訴我時日無多,所以我才拼著口氣來杭州找你,想著怎麼也要把這牌位還給你。”翠屏看著沉默的梅若鴻,“現在,我該做的一切都已經做完了,我只求你給我一張休書,讓我自由。”
“你要我休了你?”梅若鴻看著她,喃喃自語道,心裡卻是不甘。
“是。”翠屏看著他,眼眸裡是一片沉寂,“我在最美好的二十歲嫁給了你,然後從二十一歲起替你守了十年的活寡,難道這一切換一張休書還不夠?”
“我,”梅若鴻張張口,又是撓頭又是揮手,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翠屏沒有一絲一毫對不起梅家的地方,相反,她實在是太對的起梅若鴻了,這讓梅若鴻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愧疚。
不行,他不能寫休書。
翠屏這樣柔弱,這樣辛苦,他怎麼能休了她,讓她在失去整個世界只會再失去他呢?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梅若鴻覺得自己有責任有能力有義務去好好補償翠屏,所以他不由得放軟了聲音“我不會寫那張休書的。翠屏,你過去實在是太辛苦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如果我對這樣辛苦的你沒有一丁點兒表示,那我不是太畜生不如了嗎?所以,你放心,以後我一定不會苦了你了。”
梅若鴻變臉變的太快,讓翠屏摸不著頭腦。她一臉驚愕的看著梅若鴻,“補償?我不需要你任何補償,我只要你跟我離婚。”
“不行,我一定要補償。”梅若鴻的態度也堅決的,他這話一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被感動了。他是一個如此堅定如此負責任的男人啊!
“你能補償我什麼?那十年的時光你能還給我嗎?”翠屏無語的看著眼前這個號稱要負責的男人,忿忿的開口,然後將紙筆攤在了桌面上,“我不需要你做任何的補償,你能做到最大的補償就是還給我剩下的時光。”
“你怎麼可以這樣!”梅若鴻憤怒了,咆哮了,覺得自己被受到了傷害。他又不是故意的,她在家守活寡的時候他也很難過啊,他也無時無刻不受到內心的譴責啊,他也遇到自己相愛的人因為她的存在而不敢去愛啊,她怎麼能把這些錯誤這些責任都推給他一個人!
翠屏看著一臉憤怒的梅若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耐著性子說,“這是我們所能做出的對彼此最好的選擇。我知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解決了我再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難道不是一件好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拖累你什麼,也不祈求你能給予我什麼,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度過我的餘生,你就成全我吧。”
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如此低聲下氣委屈求全,難道他還不能答應嗎?
“這是這樣我會良心不安。”梅若鴻看了一眼桌上攤開的紙,又瞄了瞄翠屏,還是沒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