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立在原地,久久凝視著那逐漸遠去的孤獨背影。他確實想要趁機強要了賈環,可是賈環倔強的神情忽然讓他有些心軟。而此刻賈環孤獨的背影,讓他心底忽然生出異樣的感覺。
賈環一身是傷的回到賈府。原想躲過眾人耳目,可是終究訊息又傳了出去。王夫人再度斥責他不思上進,整日遊手好閒又與人鬥毆。賈環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只有沉默。
彩霞很難過地給他上藥,只是因為藥房那邊遲遲沒有送藥膏過來,而賈環這裡平日東西本就不富裕,藥膏也放上了大半年,多半失效。
卻是賈蘭也偷偷從母親李紈那裡偷了不少好藥過來,一股腦地塞給賈環。只是看著那些傷口,賈蘭又忍不住道,“環叔,是不是很疼?”
“一點也不疼。”他拍拍賈蘭的肩,“今天一下學你都窩在我這裡,不用去做功課了?”
“我不想做。想到你受傷了,就覺得難受。”
賈環搖搖頭,輕撫賈蘭緊蹙的眉心,笑道,“我說了我沒什麼事。”
賈蘭還是不放心,依舊緊張兮兮地看著賈環的那些傷口。起初彩霞給賈環上藥時,賈蘭也想自己給賈環上,結果卻笨手笨腳,唯恐弄痛了賈環,最後卻是將一盒上好的藥膏灑了。最後他才一直緊張兮兮地在一旁觀看。
空氣很安寧,時間一點點從指縫流走。賈蘭頑固地跟賈環說著學堂的趣事,引誘賈環去學堂上課,見賈環一直不搭理,這才悻悻住口。安靜了片刻,又對賈環道,“方才我聽寶姨說,薛蟠叔有問起你的傷情呢,像是很關心你的狀況。”
賈環臉色瞬間沉下來。
賈蘭尚未察覺,又道,“方才我來的時候,還看見薛蟠叔在那邊轉,來來回回的。方才我還不知道為什麼,不過現在想想,他好像是想來找你的樣子。”
“不要再提這個人。”
賈環陰冷的語調嚇了賈蘭一跳。一旁彩霞亦不解地看著賈環。
賈環意識到自己口氣中滿是敵意,這才緩和了口氣道,“你不是說這幾天夫子都教了很多東西,你講給我聽聽。”
賈蘭這才被轉移了注意力,忙興高采烈地將自己給賈環帶回來幾本書拿過來,又細細給賈環講解書上的字句。
薛蟠在園子外轉了一圈,終究沒有進來。
原是因為商鋪從江南進了一批上等的絲綢,薛姨媽讓他送一些給賈府。
而自己也正好藉著這個藉口,想要進來看看賈環的傷勢。
但想到賈環那樣倔強的性子,而自己的脾氣也實在火爆,兩人見面,必然只有鬧得你死我活的下場。
既如此,那也只有先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他慢慢往外走,忽然聽見賈環的名字,便放慢了腳步。
卻是幾個小廝躲在牆後竊竊私語。
“太太讓你去給環爺抓藥,你就隨便糊弄,弄了些這樣的雜碎回來?”
“呵,我能抓點藥回來,這還是看得起他。依我說,太太擺明了厭惡趙姨娘和環三爺。說是要抓藥,也不過是口頭上說一說就罷了。若是叫了別人,只怕把這點銀子全拿去逍遙了,哪裡還用管環三爺的什麼傷。”
那人嗤笑了一聲,而後又翻弄著藥盒裡的一些藥草,“你這小子,弄些什麼破爛藥過來,這些根本就不能治扭傷淤青吧。這些是治普通風寒的藥,只要一文錢一兩,你也好意思把這種藥拿出來?”
“隨便拿點東西糊弄下那娘倆就行了,誰管那麼多。”
那人又笑了一聲,分明對賈環的死活根本不在意,“其實也是。那環三爺整日陰陰冷冷,別說太太老太太偏心,對於這種人,就是我們下人,想要好心對待都對不起來呢——”
還未說完,腰上便是一陣劇痛。一股巨力逼得他跌坐在地上。他驚慌抬頭,便看見眉眼間皆是戾氣的薛蟠站在面前。
“薛……”
還未說完,便又是一陣慘叫。薛蟠一腳踢飛了旁邊小廝手中拿著裝著無用藥草的盒子,怒道,“再用這種東西去糊弄賈環,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小廝忍住身上劇痛,忙跪在地上認錯,“薛大爺,奴才知錯。薛大爺與環三爺這般交好,日後小的們必定好好孝敬環三爺……”
那後半句讓薛蟠俊眉緊鎖,又是一腳踹在那人身上,冷笑道,“這是什麼話?環兄弟再怎麼不受寵,也是你們的主子。別說是我在這裡,就算沒任何人護著他,他也容不得你們這些狗奴才欺壓。”
小廝忙不迭磕頭,把薛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