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多說其他的,他也害怕這短暫的溫柔下一刻就在慕庭燁離開的背影裡結束了。
他不斷的在心裡想,這是最後一次,他只要他一小會兒,他只自私這一次,為了嚴恩也好,為他自己也好,什麼都好,只這一次。
就算嚴恩還小並沒有記憶,他也好在將來告訴他,他的父親很愛他,他的父親曾如何的抱著他,如何將一根手指放在他只有一點點大的手裡讓他攥著。
他想為嚴恩留下些可以描繪和想象的曾經。
他也不是沒想過,慕庭燁也許只是想來接嚴恩,畢竟是血濃於水,他自己其實只是附帶的,但最後還是在慕庭燁的態度裡覺得,也許他會可憐他無依無靠而不帶走嚴恩也說不定。慕庭燁將來還會有很多的子嗣,並不是非嚴恩不可,況且,嚴格來說,他們父子都還是在流放,這樣難堪的身份接回去也只會被眾臣非議,而慕庭燁也可能只是心血來潮,這樣想著就稍微的放心了些。
一下午的時間慕庭燁都是陪在唐錦和嚴恩的身邊,批過了奏摺就將嚴恩抱在懷裡,斷斷續續的還安排了下一日的行程。
臨南縣只是個不大的小城而已,平時算不得多麼的繁華,只有這年關將近的時候才會整月的集結成市,當地人叫做年集。
實際上除了年貨之外,其他平時並不常見的貨品也會借著這時候來湊熱鬧的亮亮相,算是小城裡最熱鬧的時節了。
高頭大馬上的人,惹得人們頻頻回頭。
即使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慕庭燁俊朗英挺的面容也還是太過引人注目了,騎坐他的身前,唐錦幾乎想把自己縮成一團。
比起男人挺括的雙肩和炯炯的雙目,唐錦實在是過份清瘦了些,臉上也是蒼白的顏色,異於常人的琥珀色眼瞳恨不得全藏在眼瞼下才好。
他的卑微和男人的高大一樣的引人注目,只不過其中相較出的高下,他想想就窘迫的鼻尖直冒汗。
若不是慕庭燁執意要與他同騎一匹馬,唐錦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這麼大膽和不自量力。
一眼望去,集市上果然是琳琅滿目。兩人在集市前便下了馬。
手被慕庭燁牢牢抓住,掩在袖子下,唐錦微紅著臉跟在身邊。手拉手的一起漫步已經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那時候還是夏日炎炎,而如今已是冬雪漫天,交替的除了季節還有他們之間起落的故事。
唐錦偷偷去看男人淡笑的側臉,想起的竟全是他溫柔、體貼的種種好處,連掌心裡也是暖和而略帶潮溼的。
集市上最好的東西其實也及不上宮中萬一,慕庭燁卻覺得哪樣都好,哪樣都帶著熱鬧的氣氛,哪怕只是一把寫了個福字的紙扇,再不應季也透著尋常人家的那份單純。
無後為大…99(宮廷生子)
集市上最好的東西其實也及不上宮中萬一,慕庭燁卻覺得哪樣都好,哪樣都帶著熱鬧的氣氛,哪怕只是一把寫了個福字的紙扇,再不應季也透著尋常人家的那份單純。
這是他一直只在書卷裡才見過的平凡人的生活。
沒有殺伐狡詐,沒有心計陰謀,只有他和他愛的人,只有再平常不過的相濡以沫。
怕唐錦丟了似的緊緊手,回頭正好對上唐錦盯著他側臉看的樣子,衝著他露出個明瞭的微笑,便見到了唐錦臉上滿面紅霞。
天入冬寒,嚴恩自然不能跟來,慕庭燁卻還是買了許多的東西給他,其實也不過是些民間孩童的玩意。從雕花的短木劍到可愛的虎頭帽虎頭鞋,從傳說可以避邪的犀牛骨到搖起來叮咚作響的手鼓,常福肩背手提的好不幸苦。
唐錦只是看著他,有種做了怪夢的錯覺,夢裡那個見到什麼都稀奇的慕庭燁和他慣常認得的冷峻沈靜的慕庭燁交錯著在眼前出現,一時不知該相信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他沒見過這樣不設防的慕庭燁,想著他二十幾年都是生活在那個壓抑而陰謀處處的皇宮之中,就忍不住的心疼他,他連最普通的平民的童年都不曾有過,就開始了盈盈算計和勾心鬥角。
小城不大,年集也就那麼一點的地方,只是兩人每個攤前都站上一站,從這頭走到那頭,再從那頭走回這頭,竟是已到日暮時分了。
小城裡像樣的酒家屈指可數,這時候正是人潮攘攘的時間,好在常福一早就定了靠窗的雅間,等慕庭燁拉著唐錦到的時候,桌上已經擺上了幾碟小食,還熱了一壺清酒,雖不是陳年佳釀,卻也飄著醉人的香氣,只是聞著就覺得暖心。
兩人一坐下來,慕庭燁就將唐錦的雙手捂在胸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