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暗下來,外面的景象就立即清晰起來。
從窗戶縫隙裡向外望出去,滿院子火把照得如白晝般明亮,進出的侍衛和宮人並未因為下雪而放緩腳步,只一會兒的功夫,就隱約見到常福送了三次的奏摺進慕庭燁的御輦之內。
外面是一派繁忙景象,描金華蓋的御輦之內卻不知是怎麼樣的一幅情景,禁不住想起祭天之行。那時候,御輦之內是一片祥和和溫馨,床榻上總有男人堅實而溫暖的胸膛,只要抬起眼睛,就能看見男人溫和沈靜的笑容。
看了許久,唐錦才悄悄放下窗子。
床上的被褥輕軟而溫暖,隱約還有著男人身上好聞的氣味。裹在被子裡,就控制不住的開始想起整個下午男人的溫柔。
慕庭燁刻意放柔了的語調,輕飄飄的總像是剛剛在耳邊說過一樣,揮不去,停不了的。唐錦嘆了口氣,也覺得自己太沒有骨氣了。
他該再也不理他的,至少也該生他的氣,說幾句絕情的話。
可是,他卻做不到。慕庭燁就算傷了他,他也覺得是他自己不夠聰明,不但不能為他分憂,還總是惹上麻煩。
這樣胡亂想著慢慢睡著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而窗外刻意放輕的動作聲卻好像也還照舊著。
清早睜開眼睛就發現懷中空了,還沒清醒過來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聽見外面來來去去的人聲,才想起來應該是小鍾一早就將嚴恩抱去乳母那裡餵奶了。放了心,臉上卻有些紅色,不知怎麼的,這一夜竟是睡得這樣的安穩。
見唐錦起來,常福忙吩咐了人將早膳傳了進來。
“用過膳,朕帶你去走走吧?”慕庭燁依舊是前一天那樣的柔和語調。
唐錦張張嘴,欲言又止。
慕庭燁笑笑,猜透了他的心思,只淡淡道:“若是勸朕回宮就不必說了,除非……你與嚴恩一同回去。”
唐錦被他一句話堵在喉嚨裡,只得安安靜靜的坐在慕庭燁身邊用膳,不再看他。
無後為大…96(宮廷生子)
外面的雪還在飄著,一夜之間,樹上、房子上就被覆上了白皚皚的一片,吐出的氣也在瞬間變成了白霧。
慕庭燁接過常福手上的斗篷給唐錦披上,正是當初賜給唐錦的那一件。
手被他牢牢的抓在掌心裡,慕庭燁也沒有說要去哪裡,只是領著唐錦沿著小路走,三轉兩轉便進了山,而後又丟了山路進了半山的林子裡,一路上都有明黃的布巾栓在樹上做標誌。
直走到林子深處,慕庭燁才突然拉住了唐錦,手指立在唇邊,示意唐錦禁聲,兩人閃身在附近隱秘處躲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慕庭燁輕輕伸手指向前方,唐錦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仔細辨認之下是個用枯草樹枝隱蔽起來的洞口。
看了一會兒,就見到一直雪白的兔子警覺的在枯枝之下露出個頭來,兩隻長耳微微向後背著,模樣小心又可愛。
唐錦看的新奇,睜大了眼睛盯著那隻白兔看。
試探的伸伸頭,白兔才從洞裡竄出來。一邊等待的暗衛立即現了身,手上一閃,已經提著白兔的脖子將它擒住。
“啊!”唐錦被嚇了一跳,又緊張白兔性命,不自覺的驚撥出聲來。
慕庭燁從暗衛手裡接過白兔:“可愛嗎?”
唐錦立刻就鬆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手去摸它柔軟潔白的毛髮。愛憐的神情,一如對待的是個驚慌的孩童。
“為什麼要捉住它呢?自由自在的不是更好嗎?”
“這是隻母兔,下了雪要覓食也是很難,不如養起來,年後就能添上一窩小白兔。”
唐錦小心將那白兔抱進自己懷裡,仔細看了,果然是隻懷了孕的雌兔,心裡不忍它受凍捱餓,就點頭同意了。
慕庭燁伸手揉揉他的發頂,微笑不語。
唐錦於是抬頭去看男人帶著笑意的臉,不禁嘆氣。
他能明白慕庭燁想要哄他開心的心思,然而他放著他的家國天下和萬千子民不去管,卻讓堂堂的高手暗衛去擒兔子這樣的荒唐,他是真的不能安心也沒辦法裝作無動於衷。
只是,要讓他再回到宮中,唐錦卻也真的是覺得害怕。慕庭燁的溫柔他其實沒什麼信心。他看得到,感受的得,卻並不能真的抓在手裡。
經過了那幾次的折騰,要他還像從前一樣的毫無芥蒂,他也沒有那樣的氣量和勇氣,他就算沒有不愛的骨氣,卻還是會害怕傷心和分離。
與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