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只當她在說放風箏的事情,卻聽張老爺子問道,“你們兩人就一直在那裡待了一晚上?”
二孃點頭,“靈子娘給的錢不夠,兩文錢才買一勺。賀老伯就說,留在那裡幫著做活兒,就可以一人得一小杯。我和靈子姐就一直在那裡。”
張老爺子氣得青筋直跳,顫著手指著二孃罵道:“你這個饞嘴的丫頭,家裡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喝。”見四娘進來,又指向四娘,“你看你妹妹,眼雖盲,卻從來不耍懶。家裡活兒也沒少幫著幹,還幫著你大哥賺蓋房子錢。你再看看你自己……唉,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二孃抽噎,“爺,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張老爺子對她的這種保證已經不耐煩了,揮揮手,讓她走,不想見她。
二孃如釋重負,麻利兒從地上爬起來,回東屋去了。
一直沉默的何氏與張義忠,湊上前想說什麼,也被張老爺子制止了,“你們不用多說了。我不氣,你們好好管教二孃。這孩子……唉,實不行,就趕緊給她張羅個人家吧。”
大房兩口子對視了一眼,大郎元孃的婚事都還沒著落呢,怎麼也輪不到二孃。老爺子可是真氣糊塗了。
人家管教孩子,四娘自然插不了言,悄悄地退了出去,往東屋裡去,聽了屋子元娘與二孃的對話,不由得讓她停下了腳步。
“……你去的時候,三叔就在那兒?”
“嗯吶,見著我,就說來豆腐房拉磨的。”
“除了三叔之外呢,還有別人沒?”
“有,還有王叔、李叔。他們都在那裡幫工呢。”
……
“咋了?姐,有啥不對的?”
元娘皺緊了眉頭,搖了搖頭,忽地,神色變得嚴厲起來,“你看見三叔的事情,千萬別和四娘提。聽到沒有?你再不聽話,我就收拾你!”
張四娘聽到這心中一緊,瞞著她?她知道這高崖村裡只有一家豆腐房,就是劉靈兒家的。張義光去拉磨盤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為了掙了那幾酒錢,他倒是願意幹這活兒,這礙不著她的事,可為什麼要瞞著她?
莫非那豆腐房裡還有別的事兒?
她這樣想著,又仔細聽了聽姐妹兩人的對話,都是些元娘教訓二孃的,原來二孃和劉靈兒兩人去了蜂漿賀家。嘴饞,這回都瞄上了價格昂貴的蜂漿。那漿兩文錢只能買到一小勺。二孃咋有就這麼厚的臉皮,為了吃,竟是啥都豁出去了。寧願在別人家做一晚的苦力,也不願意在家裡幹活,還僅僅是為了一飽口腹之慾。難道,她在得到一小杯漿時,就沒有想過別人是怎麼看她的嗎?
張四娘搖搖頭,這人真是沒得救了。懶得再去東屋,直接出了上房喚院子裡的大郎準備去東山嶺摘青梅。
樑子趕牛車來的時候,元娘與大郎跟著去了。
四娘則留在家裡指揮二孃洗晾青梅果。二孃這次得了教訓,倒是聽話,四娘說啥,她都照做,而且還做得挺好。
中午輪到趙氏做飯的時候,聽她抱怨陳蒜都開始爛了的時候,張四娘又想到了一個能賺錢的法子。“二嬸,你吃過糖蒜沒?”
趙氏炒菜的手一頓,扭頭問:“用糖醃的蒜?”
四娘搖頭,“臘八時,你沒吃過臘八蒜?”
“我只知道有臘八粥,還真沒聽過臘八蒜。”趙氏直起了腰,打量著張四娘。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有了什麼賺錢的點子。
她換了臉色,笑著哄道:“四娘,你說的臘八蒜,就是那個糖蒜是咋做的?你說說看,許是叫法不一樣呢?”
張四娘哎呀一聲,“我差點忘記了件事,我得去找二孃說說,可不能讓蒼蠅盯上青梅果,要不然喝了還不得拉肚子啊。”
說著,點著馬杆兒溜掉了。
趙氏沉了臉,罵道:“裝神弄鬼的臭瞎子!”
手下不停,動作迅速地炒了菜,單獨盛了一小碟,加上一個苞米麵的饅頭先給窩在西廂房裡苦練繡花的三娘送去了。
張四娘裝著沒聽見趙氏的罵聲,哼著小曲兒回了屋子裡。這糖蒜與臘八蒜是兩種不同的做法,她方才去問趙氏,不過是想確定有沒有人做過。又怕她起了別的心思,就刻意混淆了兩者之間的概念,讓趙氏以為是一種東西。
再過十幾天就立秋了,到時新蒜下來,正好可以做糖蒜。臘八蒜不如糖蒜好吃,到了臘月再做臘八蒜吃也不遲。
不過,現在還是要找一些蒜頭來試著做一下,看看家裡人對這糖蒜的反應如何。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