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有情人都可以得償所願。所謂情之所鍾,至死不悔,也不是人人可以做到。”
“皇后所言未免有所武斷,不是所有人可以做到,並不代表沒有人可以做到。”景帝出聲打斷燕紫薇的話語。
燕紫薇默然,景帝是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人。
“皇后對朕一往情深,這些年,陪伴朕左右,不是已經做到了情之所鍾,至死不悔。”景帝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句話,燕紫薇沒有歡喜。
回頭,燕紫薇一笑,宛如鳳凰花開時的絢麗。
“皇上高估了臣妾,臣妾是人,會疼會痛也會變。情之所鍾,至死不悔,這種境界臣妾是永遠達不到,臣妾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其餘的已經不是臣妾可以控制的。”燕紫薇說的話寓意深遠。
景帝聞言,沒有答話,氣氛陷入可怕的靜默。
燕紫薇撥動著手中的琴絃,另一首曲子幽幽地在大殿中迴響。
這首曲子是燕紫薇臨時想到,曲子很憂愁,不是燕紫薇喜歡的曲風,就連曲名她也忘記了,只記得這首曲子的調。
錚地一聲,琴絃應聲而斷,聚精會神聽曲的人都被這聲音驚醒。
燕紫薇的手指沾滿了血,原來琴絃斷的時候不小心割傷了手指。
燕紫薇目光一下子變得暗淡下來。
在燕國,琴絃斷,意味著夫妻情盡。當初衛寧嫣彈了一首曲子給軒轅文帝時,也是斷了琴絃,沒有多久,衛寧嫣就嫁給了楚王,軒轅文帝鬱鬱而終。也是那個時候,很多女子彈琴最怕的就是琴絃斷。
景帝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嚇蒙了,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不過他此刻也不願意相信那些傳說,他不想失去柳鳳瑤。
燕紫薇盯著眼前的琴絃,漾開一抹淺笑,令在場的人不解。
“絕弦與斷絲,猶有卻續時。唯有衷腸斷,應無續得期。”燕紫薇恍然明白了韓雲熙那時在的心境,原來他對自己徹底死心,所以明知自己身處險境也不肯施予援手。
白居易這首詩是他寫給她的,那時候,她很不瞭解這首詩的意境,認為是他故作姿態的一種手段,此刻想來,愚蠢之極。
淚一滴滴落下來,燕紫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蒼白。
當燕紫薇吟那首詩,景帝就被她的詩弄得十分憤怒,可是所有的憤怒在看見燕紫薇的淚水,一下子煙消雲散。
景帝用大手扶住燕紫薇,安慰道:“別相信這些,朕會永遠陪著皇后的。琴絃斷了,朕就派人弄個更好弦來代替。”景帝不瞭解燕紫薇,他單純以為皇后是對琴絃的傳說而哭泣。
“陛下,臣妾累了,想回宮歇息,請陛下恩准。”景帝看見原本容光煥發的皇后一下子萎靡,只道是琴絃斷了,心裡不痛快。
打了一個眼色給高公公,高公公立即喊道;“皇后起駕回宮。”
眾臣起身,行禮送別皇后。景帝就站立一旁目送燕紫薇,他在那一剎那,突然感覺到也許今後他也只能夠這麼遠遠的看著她,這個想法嚇懵了景帝。
燕紫薇緩緩穿過大殿,走到殿外。由於是寒冬,燕宮極為寒冷,燕紫薇冷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原來韓雲熙已經放棄了自己,原來以為永不毀滅的愛情,早就在自己的手中化為灰燼。
躺在暖轎裡,燕紫薇有了想哭的念頭,此時,眼淚卻滴不出來。
掀開轎子的小小窗戶,望著天邊的一輪月,燕紫薇出聲道:“停轎。”
原來路過了碧霄宮,燕紫薇下轎,說道:“你們就呆在這裡,本宮去去就來。”
碧霄宮的人見是皇后,也不敢阻擾,因為接到上頭的命令,皇后可以進碧霄宮。
一進入碧霄宮,屬於柳鳳瑤的記憶一下子如潮水般湧入燕紫薇的大腦。
悲傷瞬間就擊中了燕紫薇,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洶湧而至。
燕紫薇每踏一步,傷痛就多了一分。她必須面對這種痛苦,不然的話,她以後的日子都會被這種痛苦折磨著,來自韓雲熙的痛,來自柳鳳瑤的苦,會將她徹底毀滅。
燕紫薇知道,景帝傷了柳鳳瑤很深,他徹底毀了她的一生,胸口滿溢著對他的痛恨與厭惡。
碧霄宮很暗,燕紫薇就一個人呆在柳鳳瑤住過的房間,坐在那張床上。
這張床是景帝第一次和柳鳳瑤發生關係的床。
世人都以為柳鳳瑤和景帝是婚後才在一起,只有燕紫薇清楚,那個男人就在這間房間裡誘哄當初單純的柳鳳瑤獻出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