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玉,頃刻之間化作了齏粉簌簌的落在地上。
“我陳無諾的兒子,居然會自殺?”
他鬆開手,那玉化作了虛無。
溫恩跪在那嗓音發顫的說道:“從臥佛送回來的訊息看,確實如此。這件事宇文家也沒有想到,當時刺客顯然是有備而來,非但想要刺殺王爺,連宇文德都沒想放過。出手的人修為強大,蘇夢幕都擋不住。。。。。。但,不是沒有疑點,因為宇文放歌沒有出手。”
“他怕死!”
陳無諾的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畢露:“他知道召喚靈界不少強者去了西北,只等著他露出破綻,所以他當然不敢出手。朕的臣,居然為了自己的性命不敢出手保護朕的子。”
他猛的回頭,眼睛都紅了:“你告訴朕,這樣的臣,朕留著有用嗎?!”
溫恩還在那不住的磕頭:“陛下息怒,陛下節哀。陛下的身子要緊啊。。。。。。老奴已經回話給臥佛,讓他仔仔細細徹徹底底的查,一點細節都不能放過。”
“宇文德已經從西北趕過來了,他知道自己死罪難逃所以親自來金陵城赴死。”
陳無諾摔了奏摺砸了桌子,一點兒也不像個聖皇。溫恩跟著他已經很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聖皇有這樣的一面。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聖皇所以才能在聖皇身邊做事,可現在這一刻才恍然大悟。。。。。。自己其實對聖皇一點兒都不瞭解,之所以能在一極殿裡跟著聖皇,是因為聖皇瞭解他。
是啊,不是自己瞭解陛下,是陛下了解我。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溫恩一陣陣的後怕。若是自己真要是仗著聖皇那一點信任就胡作非為的話,可能已經死過很多很多次了。
“他來赴死?”
陳無諾走到視窗,看起來比之前好像稍稍的平復了一些:“他是想以他自己的命來保住他們宇文家,可他的命能換朕的孩子一條命?”
“陛下。。。。。。這件事確實有些離奇,宇文家不管怎麼說都難辭其咎,要不,給臥佛更大的許可權?”
“更大。。。。。。”
陳無諾抬起來手似乎想要劈砍什麼,可是那隻手最終也只是僵硬的停在那。
“若是。。。。。。若是方爭在就好了。”
他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把溫恩嚇得顫抖了一下。溫恩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陳無諾,卻發現自己無法看破聖皇陛下臉上的表情,也無法從陛下的語氣之中探索到陛下真正的含義。方爭還活著就好了,若是方爭還活著,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才對啊。
而方爭的死,整個聖庭裡誰不知道,和那位剛剛去世的王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陳無諾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忽然緊緊的一握,像是把什麼狠狠的抓住,就好像剛才捏碎了那塊玉一樣的狠,狠的讓溫恩都想撲上去掰開陛下的手指,擔心陛下的指甲會刺破他的手掌。
“把奏摺撿起來,換一個桌子送進來。”
陳無諾的語氣忽然間就那麼平復下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轉過身的時候,臉上已經看不出來悲喜。之前的憤怒,悲傷,等等等等一切複雜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剛才那些事好像都是溫恩的錯覺一樣,又好像時間突然斷層了,之間有什麼事被時間抹掉,溫恩沒有看到。
陳無諾在椅子上坐下來,閉上眼睛:“桌子碎了,換個更大的吧,每日裡奏摺多的,那桌子本就放不下。”
他指了指外面:“把靜園收拾收拾,朕打算搬到那邊住一陣子。聖庭裡的事,以後往靜園那邊報吧。”
他擺了擺手:“新桌子也放在靜園那邊就是了。”
溫恩趴在地上倒退著往回挪,挪到門口才敢站起來,走出一極殿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溼透了,汗水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冒出來那麼多。剛才那短短的片刻時間,聖皇陛下的心裡到底想到了多少事沒有人可以猜到,溫恩知道自己不行,若是師父蘇如海在的話,可能會比自己多猜出來幾分,然而也沒有什麼意義。
想到蘇如海,訊息上說已經出關了。他才想起來這件事還沒有來得及跟陛下提起來,想到陛下剛才那樣的反應,溫恩最終還是決定等陛下平靜下來再說吧。
靜園已經廢棄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靜園挨著延盈宮,延盈宮是聖後的居所。
溫恩忽然之間反應過來陛下的用意。。。。。。兒子已經故去,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是母親。聖皇需要考慮的太多太多,所以悲傷會被分解會被轉化,而聖後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