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如夢。夕陽又下小樓。日日心境如水煙迷霧,落寞如空山碎花。
他好可憐,像《聊齋》裡一夜醒來被狐女遺棄在野屋的書生。就是在這樣的境遇下,雪下來了。紛紛繞繞,撩撥著他的心絃。
一下一下。多麼聖潔的雪!他讚一聲,彷彿睜開眼睛落梅的香氣撲來,染指驚豔。
他終是把這悲傷中的初雪當做了泅渡的木筏,縱使落梅沉著如彩雲之南的孤城,愛恨翻騰如雪湧,他只是笑吟一句“清輝瞭如雪”,然後任命運隨風輕輕跌宕。
一剎那的希冀,安猛的睜開眼睛。同學們的雪球又紛至沓來,映在安的額頭,安的臉頰,安的雙肩...
安突然就明朗了許多,安快速撲落身上的雪,衝入敵營,全身心放鬆的來了翻廝殺。
某一段時間裡,安喜歡上了看動漫,看動漫的過程中,她就會喜歡上一些動漫作品裡的人物。
那是一個沉默寡言卻冷血殘忍的孩子,一個明明長了雙靈氣逼人的大眼睛卻過早的給它蒙上了塵埃的孩子,一個用殺戮解決麻煩卻單純的不知道心痛為何物的孩子。
他迷濛著眼,右手緊緊的攥住左胸前的衣服,望著眼前惟一給過他溫暖卻被他無意識間擊垮的生命,有熱熱的液體從他眸間傾瀉而下。
迷茫間,他用手去擦,目不轉睛的盯著指間那清濯的液體。第一次,他知道眼睛裡可以流出水來。他看著身前倒下的人,死死地攥了攥左胸前的衣服,迷茫而錯愕的說:“雖然沒有流血,但這裡真的好痛。”
當晨曦來臨,別人張開惺忪的眼的時候,他大大的睜著眼睛;當黃昏的殘陽一抹無邪的暈散開來,轉為淡淡的薄暈,最後終於被黑暗吞噬的時候,他大大的睜著眼睛;當午夜的團欒將偷來的清輝灑向人間的時候,他仍是大大的睜著眼睛。
眸間的清亮暗淡了,瞳孔間閃爍的光芒消失了,白皙的眼眶上,突兀的顯現出兩圈對稱的黑色。對,他不會睡覺,他不能睡覺也不願睡覺。身體裡活躍著的那隻妖獸無時無刻不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載體放鬆警惕的機會,一個破體而出,重見天日的機會。
他的夢裡只有夢魘,只有兩強狹路相逢時的抗爭!
他能輕巧的用苦無劃破敵人的脖頸,他能毫不猶豫的用沙戟刺穿敵人的心臟,他能用沙盾輕而易舉的碾碎敵人的骨骼,卻不能舒心的笑,坦然的哭。
他甚至不知道那樣的感情該用何種方式排遣,發洩。
戰鬥比賽中,他還只是個孩子,和別人一樣的花季年齡,卻表現出了太多與年齡不符的殘酷與冷血。
一路的迷茫磕絆,一路的浴血奮戰,一路的嗜血無情,一路的拒人千里,一路的偽裝自己。只是,這一切都泯不滅黑暗中那個獨自舔著傷口的人兒的璀璨的良心。
“身世如秋雨般淒涼,內心卻落日般悲壯”,就像那句亙古不變的話語,“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只是,他的可憐讓我們從淒涼中領略到了悲壯!
經歷了時代的疾風暴雨,感受著時代強加於他的孤獨,這孤獨反而成了他釋放和治療自己的養分。不然,他一定會真的瘋掉。
幼時便受盡了旁觀者冷漠排擠,甚至殺之而後快的對待。沒有誰給他的兒時記憶新增過一抹暖色,除了那個人。
因為他從不會流血,那個人便教他“流血時的感覺叫痛”。因為他從不流淚,那個人便告訴他“傷心地時候要落淚”。因為他總是睜著眼睛,那個人便“命令”他“夜晚要閉上眼睛睡覺”。那個人做美味的料理給他吃,那個人教他所有孩子都該會玩的遊戲。
那個人,最終卻死在了他的手裡。
那一刻,他仍是沒有流血,卻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徹心扉。突然覺得,痛苦對於他是一筆財富。否則,還有什麼能填的滿他空蕩蕩的心呢?
可幸!另一個和他有同樣般的身世卻開朗的活著的孩子解救了他。
那是一場昏天暗地的戰鬥,那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抉度,那是一場不成功便成仁的拉鋸戰。當假面破碎的那一刻,他的眼裡閃爍出從未有過的困惑。
對,是困惑。有了困惑才能重新來過,才能及時補救從而更好的活著。
許多年後,她證明了,她活著。
而活著的人,必然會少不了愛和喜歡,而愛一個人的刻骨銘心,是其他任何感情都無法比擬的。
遺落在記憶深處的水晶鞋是灰姑娘永遠的痛。當那句“從此,他們便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開始的時候,故事並未結束,而是剛剛開始